郑侠的“在华日人反战反法西斯事迹报告会”结束以后,中午,独立师举办了一个师团领导干部参加的告别酒会。魏铁山和郑侠明天就要离开部队了。根据上级的指示,他们要转道苏联到延安去开展统一战线和在华日人反战宣传工作。另外,根据省委要求独立师进行战略转移的指示,师长李大龙决定,由副师长魏中华带领1团护送政委出境,然后,即进入抗联在苏联建立的大营进行休整。大龙还决定,小凤、杏花、大娟等女兵随同转入苏联。可是,小凤不同意随同护卫队一起撤人苏联。大龙委托魏铁山劝说小凤,可小凤依然坚持要留在大龙的身边和独立师一同战斗。
在依山搭起的一个草棚子里,桌子上摆着用野牲口和山野菜加工的几道大菜小菜和几壶水酒。魏铁山逐一的和每个战友碰杯,感谢战友们的支持和友谊。小小的茅草棚子里,盛满了依依不舍的深情。
魏铁山走到大龙身边,郑重地说道:“师长,很长时间了,我一直有一句话要问你,却没有问。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儿个我一定要问。你也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我。好吗?”
“啥事儿啊?你问吧,政委。”
“你和小凤已经相恋多年了,你愿意娶小凤作为你的妻子吗?”
“整得郑重其事的,问的是这事儿啊!”大龙笑了。
“回答我,师长。”
大龙看了一眼小凤。郑侠搂着小凤的肩膀,站在一旁。她穿着典鞭时穿的那身红装。红装映红了她的脸庞。他收敛了笑容,郑重地回答:“我愿意!而且,我内心十分清楚,小凤将成为我终生的战友、同志和伴侣,我唯一的真爱!”
战友们都纷纷离席围拢过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郑侠一把推过小凤,让她站在大龙的身边。
“小凤姐,我还有话要问你呢。”魏铁山又看了一眼满脸羞红的小凤,问道:“小凤姐,师长的表白你都听到了,那么,你愿意嫁给他吗?”
小凤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愿意!”她红着脸,看着大龙,继续说道:“大龙哥,我不离开你。我要做你的好妻子、好战友,直到永永远远!”
战友们又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龙看看魏铁山,又看看围拢在身边的战友,有些不解地问:“政委,这整得咋像是举办婚礼似的?”
“师长,你说对了。你和小凤早日成婚,是独立师每一名指战员共同的愿望。今日桃花灼灼,他年瓜瓞绵绵。你们组成的家庭,是抗日的家庭;你们早日生儿育女,成人后编入咱们独立师,也是为光复中华的一大贡献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战友们齐声欢呼。
“师长,既然小凤不肯撤入苏联,坚决要留在你的身边,你们就结婚吧。有小凤在身边照顾你,会更有利于你的工作。师长,这不能算是拉郎配吧?”
“师长,我们今儿个就要喝喜酒啊!”战友们都眼睁睁的看着他。
“政委,你们早商量好了咋地?”大龙小声的问。
魏铁山笑而不答。
在告别酒会上举办大龙和小凤的婚礼,的确是魏铁山策划的。他在动员小凤赴苏未果以后,与世诗、魏中华和大有等人进行了紧急协商,大家都认为既然小凤不愿意转入苏联,让他们完婚就是一个最佳的选择。大家还觉得,他们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大龙不会执拗不从的。于是,在征得小凤的同意以后,大家背着大龙,悄悄地进行了各项准备。
大龙突然明白了,“哦,他们早就设下了圈套啊。”
……饭前,小凤花枝招展的来到大龙的住处。大龙觉得很奇怪,就笑眯眯的逗她说:“这么漂亮,要当新娘啊?”
小凤的脸红了,“那你就是新郎!”说着,拿出一套浆洗过的旧军装,“换上吧,我的新郎。”
“吃饭还换衣裳干啥?”大龙接过衣服,看着小凤玲珑的曲线,美丽得他驰魂荡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他顺手揽过小凤,迅速地亲了一下她的脸。
看着大龙痴迷的眼神,小凤的心里也是柔情百转。她拉过大龙的手放在自己肩上,仰起脸看着他,“大龙哥,你知道我当初为啥报号黄花蝴蝶吗?”
“为啥啊?”
小凤把嘴凑在大龙的耳边,悄声说:“人家还是黄花大姑娘呗。这都不懂,还当师长呢!”
大龙愣了一下,继而,又紧紧地抱住小凤狂热地亲了起来。
小凤依偎在大龙的胸前,喃喃的说道:“大龙哥,那两年,虽然我不在你的身边,可你却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里。小凤啥时候都是你的!”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说笑声。大龙放开小凤,迅速地换完衣服,一出门,就看到魏中华、大有和杏花、大娟、郑侠,还有大英子、二英子等人,兴高采烈地围了过来。
“你们,你们这是……咋不进屋啊?”大龙感到有些诧异。
“我们在迎接你们啊!”大有手里拿着一卷儿红纸,走到大龙和小凤的面前,不错眼珠的看着他们俩,直“吧嗒”嘴,连连说道:“好!好!好好好!”
“你好好好的,整什么景儿。”大龙一步跨过去,想拿过大有手里的纸卷儿,“怎么,欢送政委你还要挂横幅啊?”
“师长,用那谁的话说,这写的是那啥。不过,对不起,师长,现在可不能那啥啊。”大有一闪身,躲开了。
魏中华上来给了大有一拳。大家个个忍俊不禁,欢笑着,簇拥着大龙和小凤走进了草棚子……
和小凤结为终生伴侣,这是大龙的一个梦想。世诗们也劝过他早日完婚。可他总觉得,在战乱中他无暇给小凤更多的照顾。这次,他坚持让小凤转移到苏联,就是想让她有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环境。可是,小凤却执着地要留在自己的身边,与他同甘共苦。他的内心充满了感动。再是,铁子的安排,尽管他感到十分突然,却也实在无法拒绝。“原来你们早有预谋啊!”他高兴地说:“那就请大家喝喜酒吧!”
“师长,你们由相知而相爱,并在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战斗中更加相爱相知。人们说的抗战夫妻就是你们了!祝你们相爱年年岁岁,相知岁岁年年!”魏铁山向刘大有招了招手,“现在我宣布:献喜联!”
大有走过来,“唰”地打开红纸卷儿,郑侠和大英子、二英子接过去,高高的举起来。
大有朗声读道:“上联是:不愿似鸳鸯嬉戏浅水结为革命伴侣;下联是:有志像海燕搏击长风天成抗战佳偶;横批是:龙腾凤翔。”
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魏铁山宣布:“现在,有请证婚人致辞!”
“我们很多人都知道,师长李大龙和小凤是在我们家乡的小河沟子里相识的。”世诗想起了小时候大龙在小河里救起小凤的情景,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说:“都说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是千年前的一段缘。但我要说,他们是在革命的大风大浪里相知,是在为抗击日寇、光复中华的战斗中更加相爱。你们用真心呵护这份缘吧,我祝福你们!”
世诗的话音刚落,少年团的十几个小战士在马成梁的带领下,一边蜂拥而入一边齐声高呼:“永结同心,爱河永浴!永结同心,爱河永浴!”
草棚子里响起一片“哗哗”的掌声。
马成梁手里拎着一个洗脸的铜盆走出队伍。
魏中华笑了,“你咋拎着金盆子(金盆子,匪语,脸盆)上来啦?”
马成梁瞪了三愣子一眼,“不行整黑话!”
“给你小凤姐送礼呀?”大有问。
“送啥礼呀,咱们革命的队伍不行那一套!”马成梁又跟大有翻了一下眼睛。
“那你干啥?”
“你看吧!”说着,马成梁弯下腰,在小凤的面前把铜盆立住转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骨碌骨碌盆儿,小凤姐来年给师长生个儿;骨碌骨碌盆儿,小凤姐来年给我生个侄儿!”
小凤笑得前仰后合,扶住大龙的胳膊才站稳。
马成梁回头告诉她:“小凤姐,我爹说过,村子里的人结婚的时候,时兴骨碌盆儿,搅和水缸,说是有准儿!”
“搅和水缸干啥呀?”小凤不解的问。
“搅和水缸,孩子一大帮呗!”
草棚子里一片哄堂大笑。
这时,马成梁举起铜盆,击打着,说:“现在,由少年团演唱一首政委写的《祝师长和小凤姐结婚歌》。”
一片清亮亮的童声响起:
诗咏关雎千古传颂,
喜看今日鸳鸯交颈。
夫妇配定家庭成,
进化以此竟。
战火中于飞比翼,青春放光明。
同心同德赴国难,
抗日当英雄……
“师长,你的担子更重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带好这支队伍!”清晨,魏铁山临行的时候,和大龙拥抱在一起。在铁子的引导帮助下,大龙、世诗、魏中华、刘大有、姜小凤和罗小成等人,已经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独立师建立了党的组织。现在,独立师已经完全是在共产党掌握下的一支抗日武装。
“政委,你放心吧。独立师永远是党的队伍!”大龙坚定的说。然后,他转向三愣子:“魏中华同志,你一定要保护政委和郑侠安全过境。然后,你就带领护卫队到海参崴的南大营去报到。”他握了握三愣子的手,“咱们以后见!”
魏铁山、魏中华、杏花、大娟和战友们依依道别。
魏铁山和小凤握手的时候说:“姐,说不上哪一天我们还会在一起战斗的!”
小凤看了一眼郑侠,说:“我还要你们请我喝喜酒呢!”她破涕为笑。
小凤转身抱起杏花身边的小牢棒儿,把脸贴在他黑红的小脸上,然后,亲了又亲,哽咽着说:“小抗联,再见啊,再见啊!”
小牢棒儿乖巧地抱紧小凤的脖子,一边亲着她粉嫩的脸,一边说:“凤姨,我也要请你喝喜酒!”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