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禛如冰刀一般的眼神剜过府医,剜过紫曦,最后落到了她的主子赵姨娘身上,直将赵姨娘看得是浑身发抖,咬牙想要强撑着不跪倒,却只感觉身上的衣服肌肤都被那冰刀给刮得生痛,痛得她再承受不住的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哭将众人的落到府医身上的目光拉回,只见赵姨娘颤抖着身体跪倒在地上,泪水不断的落下,口里还不时的呜咽着。
不管众人是如何想的,徐太医终是没有打开那个瓶盖,将瓶子放下,小心翼翼的捧着玉盒往后面房间走去,他不想淌这国公府的混水,唯有将人救了之后马上离开,至于这鹤舌草,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讨教,反正这丫头是跑不掉的。
不过鉴于之前那丫头说的话,徐太医也谨慎了很多,他并没有直接用手去处理那果实,反而是取出自己平时捣鼓毒药时所用的一些器具,很快的很制作出了解药,让萧语凤的丫环给她喂下去,待到一柱香的时间便看到她慢慢的醒转,上前为她再次把脉后确定毒已解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而这时花厅里却是一片寂静,只因为萧禛与萧乾两代国公爷都是阴沉着一张脸,锐利的目光不断的在跪在地上的几人身上来回的巡视着,那里的气压低得众人都感觉呼吸困难,但又不敢大力呼吸而不得不憋住。
徐太医刚走出里间便看到了此情景,他赶紧的低下头,向着上首坐着的萧禛与萧乾掬手道:“国公爷,这大小姐的毒已经解了,老夫已经为大小姐开了这后续调理的药方,只要小心调理一段时间便可无事了。”说完又掬掬手,“老夫这太医院里还有事务要处理,便先行离开了。”
众人脸上的表情是各自精彩,最高兴的莫过于萧禛,钱翠瑶与萧乾了,萧乾赶紧的站起身来向徐太医行一礼,连声的道谢后让钱管家送他离开,当然厚厚的打赏是少不了的。
这时萧语凤的丫环华思一脸喜色的从里间出来向萧禛众人报喜,萧语凤已经醒来,这让几个长辈都呼出了一口气,终于那提起的心头大石可以放下了。
萧禛与钱翠瑶率先走进了萧语凤的房间,在看过她无事后便又安慰几句,吩咐丫环小心照顾着便走出了房间。
钱翠瑶在春风的搀扶下坐下来,一双锐利怨毒的眼睛直射向跪在院子里悚悚发抖的几人,对守在一旁的侍卫婆子喝道:“先将那个庸医与那个贱婢打二十大板,打完之后再来审问。”哼,害了她的孙女想逃脱,门都没有。
侍卫婆子马上上前将两人拉到院子里,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他们的衣衫扯下一半,压倒在长凳上,噼哩啪啦的打了起来,打得两人是鬼哭狼嚎的叫嚷着,府医是男子还好一些,只是哀叫几声,而紫曦则不同,她明知自己身上的秘密,象如此的被打二十大板肯定便会保不住秘密,只得是大声的呼喊着:“老太君饶命啊,奴婢,奴婢有了。”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下腹一痛,一棍子正好打到了她的腰腹处,顿时一股热流便从身。下流出,心里一惊,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负责打她的婆子是个老手,下手的时候留意看了一下,在看到紫曦的身。下流出的鲜血,顿时了然,停下手,吩咐另外的婆子先照看着她后走到花厅外向钱翠瑶禀告道:“老太君,那丫头小产了。可还要继续?”
她的话如平地惊雷般将花厅里忐忑不安的众人给吓到,齐齐的看向她,那探究的目光让这个见过风浪的婆子都不由得一颤。
“你说什么?小产了?那个府医先不要打了,让他先为她看看再说。”钱翠瑶如冰刀般的眼睛狠瞪了一眼赵姨娘吩咐婆子道。
于是院子里又是一片混乱,那被打了十多板的府医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为昏迷的紫曦把脉,尔后开了药方让人煎了后跪行到花厅外。
“老太爷,老太君,老夫,老夫招,招。望老太爷老太君开恩为老夫解毒啊。”他的声音里带着沙哑与颤抖,可见刚刚的板子将他是打狠了,也因为刚才冬青所说之话而害怕的求饶着。
萧禛没有看一眼府医,只是将目光扫向在座的几个男子,一个是儿子,还有两个是孙子,心里盘算着到底是那丫环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的?
底下三个男子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相互的交换一下眼神后又再次低下头,根本不敢与萧禛的眼神接触。
萧乾低头只是因为愧疚,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根本就是这府医与赵姨娘的合谋,想要一箭双雕,既可以伤害到语凤,又可以陷害到语馨,回想自己刚才的出格行为,再偷偷的抬眼看向妻子,心里后悔不已,那张红肿的小脸虽然已经开始消肿,但却依然带着红印,昭示着刚才自己是有多么的狠心,见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自己,心里更是难过得像被人揪紧了一样,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了起来。
而萧坤业与萧坤君则是心里皆有鬼,只因这紫曦与他俩都有关系,却是彼此不知而已,因为不知,所以才会各自害怕,毕竟都以为自己偷偷的与父亲的通房有染,又都以为那孩子是自己的,现在被发现了,以祖父那严谨重规矩的处事态度来看,这是犯了国公府的家规的,不算毒害姐妹的罪,光这条便已经可以让他们被家法伺候了。
想到此,他俩都不约而同的颤了颤身体,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张的握住拳头,呼吸急促,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萧禛是什么人,一个在朝堂上风雨飘摇了几十年仍屹立不倒的存在又怎么会看不出底下这三人的心事呢,不过已经发现的事实却让他愤怒不已,真想不到这两个孙子竟然如此的糊涂,同时与这个丫头有染,看来这丫头是必不能留了,还不能让人知道,想到这里,他的心再次泛起了一种无奈感,上次为了大孙女让马姨娘受了惩罚,难道这次又要为了这两个不肖的孙子找别人代受惩罚吗?一时间,他竟有点踌躇了起来。
看了看老伴,两人相伴了大半辈子,彼此间只要一个眼神便可知道对方的心意,此时两人对视,都看出了各自眼底的愧疚与恼怒,只交流了一会便已经有了决定,为了国公府的声誉,再难也要做了。
钱翠瑶见与夫君定下如何处置的方法之后,便脸色转阴沉,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射向软倒在地的赵姨娘,伸手一拍桌子:“贱婢,还不从实招来,到底你是吃了熊心豹胆的竟敢谋害嫡女还意图陷害嫡女?说,是谁给你的胆子,又是谁给你的毒药?”她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了一股威严在,那严厉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颤了颤,一双双眼睛看向瘫在地上的赵姨娘,有鄙夷的,有担忧的,有不屑的,更有怨恨的。
赵姨娘此时已经是软瘫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裙摆,心里懊悔不已,真不应该让紫曦这丫头随身带着这解药的,随便找个粗使丫头带着便怎么也不会连累到自己了,低垂着的眼睫掩饰住她不断乱转的眼珠,脸上莫名的惊恐与无辜也掩饰住她的内心的真实想法。
“怎么了,现在不说了,刚才跟老爷说四小姐身边的丫环没胆子下毒,肯定是主子指使的时候不是说很顺溜吗?”花无瑕声音不大,但话里的愤怒和讽刺让人一听便能感受到,何况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的人是萧乾而不是赵姨娘。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萧乾的身上,刚才赵姨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听到的人不多,但是话说了之后萧乾的表现却是每个人都看得清楚明白的,所以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萧乾,在看他会不会跟刚刚那样的态度。
萧乾却是被花无瑕的话说得一时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花无瑕那冷漠的表情还有楚楚可怜的赵姨娘,再看看周围自己的儿子女儿姨娘们的眼神,顿感脸上一阵燥红,上前几步,走到赵姨娘的身边,毫无征兆的抬起脚向赵姨娘踢去,嘴里恶狠狠的喝道:“你个贱人,竟敢谋害语凤,我,我踢死你个贱人。”几乎是将所有的难堪与怒气都撒在了那一踢上。
“啊。”赵姨娘没想到萧乾竟然就这样冲上来踢她,整个人被那一脚给踢得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顿时一张带着泪水的小脸上全是灰尘,头上的发髻凌乱,那戴在头上的头面与发钗掉了一地,衣裙上也是凌乱一片,娇弱的身子还因那脚的力度不小而喷出一口腥甜,整个人狼狈不堪。
“老爷,妾身没有啊,妾身是冤枉的。老太爷,老太君,婢妾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谋害大小姐呢,是紫曦,紫曦这个丫头她怀了不知是谁的身孕被大小姐发现了,大小姐容不得她要打杀她,她才怀恨在心的勾搭府医联合下毒,想要毒死大小姐的。这真的是不关婢妾的事啊,还请老太爷,老太君,老爷明察开恩啊。”赵姨娘趴在地上爬回萧乾脚边,伸手想扯住他的裤脚,声声俱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萧语馨冷眼看着这个赵姨娘,看着她哭得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还能口齿如此清晰的将整件事情全推到紫曦身上,反正现在紫曦已经是昏迷不醒,就算醒了也不可能跟她对质了,这样一个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将自己摘清,果然是个有手段有头脑的,只可惜祖父母和父亲等人全部都不是傻的,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意图来,此事就端看几位长辈要如何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