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医院里一片宁静，小药童打开了门，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又转身进去端出了几条长凳，然后和另一个小童一起将晒药的大筛子放在了凳子上。正当他们低头捡着坏掉的药草时，一个人从门口慢慢踱了过来。
来人长着一张勾人心魄的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眼角微微上挑，黑色的眸子如夜空中的星子，两个小童呆呆地抬头看着他含笑走了过来。
“你们家苏太医呢？我记得今儿个是他当值吧？”那人弯下腰对着其中一个小童问道，那个小童盯着他的脸，自己的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苏太医在，在里面配药。”小童结结巴巴答道，那人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直接朝里面走了。
两个小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这个人长的可真好看啊，像狐狸精一样漂亮！”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那人可是三王爷家的程世子。”另一个小童赏了他一个白眼。
“这就是辰月国的第一美男程君墨？”小童惊讶道。
“嗯。”
“难怪这么漂亮！”
苏蒲清低着头用金色的小秤在称着药量。高高褐色的木桌上摆着好几张黄色的纸。上面都散落着一些程君墨叫不出名字来的药。
“小清子～”程君墨走到了桌子旁，抓起一味药放到了鼻子下闻了闻，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将其放下。
“世子爷不在家中陪着美娇娘，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难道是不举了？”苏蒲清不慌不忙地将药包好，他手法熟练迅速，眨眼的功夫就将几张散乱的纸包成了小包，用绳子扎好。他才转身出来。
“你这是羡慕吧，话说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成家啊？”程君墨笑着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你看我忙成了什么样子了还要我成家？我可不像某个人。”苏蒲清倒了壶茶，坐到了程君墨的对面，替他倒了杯。
“近日过得可还好？”程君墨喝了一口问道。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小墨子，你不适合这样，真的。”苏蒲清看着他真诚道。
程君墨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苏蒲清也随着他站了起来。程君墨提了提他的腿，道：“你小子太可恶了。”
苏蒲清挑了挑眉，他和程君墨差不多大，没有进宫之前是个放荡的学医者，到处游玩。那时候他正好路过京城，遇到了同样风流的程君墨，两人臭味相投结为好友，后来苏蒲清去了宫中，一来是为了混口饭吃，二来是程君墨的推荐。
“好吧，我就直接说了，你这里有琉璃梦吗？”
“琉璃梦？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苏蒲清皱了皱眉毛。
琉璃梦，江湖上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看起来和清水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药效强劲，能让人每日沉浸在同一个睡梦中，白日恍恍惚惚，不超过七天就心力衰竭而亡。而且它一旦进入身体，人根本查不出来。江湖上的一些名门正教极力反对，而魔道杀手界却极力追捧的毒药。
“我要它当然有用啊，而且有很大的作用。”程君墨漫不经心地笑着道。但是苏蒲清却知道他用这个，目的肯定不简单。
“琉璃梦太医院当然没有，不过，我可以用药给你配，你要是急着要的话，我下午就给你。”苏蒲清说道，算了不管他了，这个家伙做事一向没什么章法。他要是追问的话，说不定一句话都得不到。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过，过几天会有点乱，你多注意一点。”程君墨道。
苏蒲清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一张秀气的脸出现了点纠结，程君墨前几天在朝堂上的事他都听说过了，一方面觉得好笑，另一方面也猜测到这朝廷恐怕要变了。
他顿了顿，对着程君墨道：“到时候，你想个法子让我出去吧，这宫中我也不想待了，太过于无聊。”
“哦？你不打算在宫中了？”
“嗯，在一个地方待了太久，有些不自在。想要出去转转了，我怕我再和这些老头子待在一起会被他们同化了，到时候就惨了。”苏蒲清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程君墨点了点头答应了，两个人又抛开这个话题，说了别的了，下午苏蒲清果然将练好了的琉璃梦递给了他。白色的小瓷瓶子，里面装着水一样的液体，干净纯洁。程君墨将瓶子放到了袖子里，不放心地问道：“你不会用水来糊弄我吧？”
“啧，你爱要不要，还给我！”苏蒲清装作生气地去抢，程君墨忙陪笑，两个人聊了几句就散了。
天色渐晚，阴暗得牢房里，桌子上点了一盏煤油灯，豆大的火焰在空中跳跃，然而几个狱卒却愁眉不展，“这都三天了，还不肯吃呢？”
“吃什么呀？连水都喝的少，就在哪里一个人嘀嘀咕咕呢！”
“这，这不会是，是疯了吧？”
“哟，不可瞎说，还是赶紧告诉大人来，请个太医吧，要是以后他出去了，咱们可兜不住！”
几个人都觉得有道理，将眼光投向了缩在床的角落里微微颤抖，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程汐湛。
程汐湛完全没有刚进来时的样子，他的衣服脏乱，头发也被挣脱散了，遮住了那张苍白的脸，一双手瘦骨嶙峋，死死抱着膝盖团在那里，看起来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露出来的胳膊上，全都是一道道抓痕和咬痕，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流着血，看起来惨不忍睹。
大理寺的人接到了消息，立马连夜赶了过来，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当日的值班太医苏蒲清。
“太医，你快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苏蒲清点了点头，进了房间，伸手抓住程汐湛的手腕，期间程汐湛一直在挣扎，嘴里发出不情愿的声音，但是大家却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苏蒲清把了会脉，又起身扒开程汐湛挡在脸上的头发，看了看他的脸，然后问了几个问题，他的声音轻柔，但是程汐湛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一样。根本没有回答，依旧是在那里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