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一行人用过早膳,便就在浣夏居聊起天来了。
“主上可是还要到空海去一趟?听闻微雨圣母尚留守在空海。”雪尘问道。
明溪笑道:“难得我下山一回,想在这里多盘桓几日呢!雪尘姐姐可不许赶我走才是。”
霖幻接话道:“哎呀,听听,如今竟这般伶牙俐齿了来!可是在南汜经历了什么啊?!”
明溪没有接话。
霖幻又说道:“哎呀呀,不得了,定是文执惹你生气啦!快说说,他又做了什么十分不好的事儿啊!要不,我和你一道去空海见见圣母,我去圣母跟前说说理去!”
明溪转移话题道:“我此番不去空海了,我已给青柠传了信,要她去空海走一遭,安抚安抚灵族各族。
我啊,就在这儿,多待几天,后日便上山去会会十祭司。”
一直没有说话的圣黎突然插话道:“主上可知文执兄去了何处?”
明溪摇头道:“我是被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救醒的,醒来之后,那人也没告诉我的名字,后来我便走了,走时并未见到文执。
要么,遭遇了不测,要么就还在南汜吧。
但是具体在哪儿,我真说不上来。”
流川问道:“主上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可是灵族的人?”
明溪想了几秒,道:“那人穿着灰色的衣裳,但是衣服样式又与我们很是不同,他看起来既不是灵也不是人。
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雪尘说道:“主上昨日与我说,微雨神主在您晕过去之前,用剑伤了你,还说了令你十分不开心的话,可是昨儿主上前来的时候,却并不曾见到伤口,而且,衣袖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真是觉得奇怪。”
几人听了,表情各异,流川道:“竟有这等灵异之事,莫不是九界天的神仙出手救了主上?”
圣黎问道:“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说来听一听。”
明溪缓声道:“更奇怪的是,我在离开之时,感受到了魔界的气息。
甚至,在南汜,我和文执,似乎也遇到了魔界中人。”
霖幻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天下大事,无奇不有。
主上可记得,明日是什么日子?”
明溪低声答道:“是倾的忌辰。
明天我想去看看,流川,你明天可是要去?”
流川垂手答道:“流川自然是要去的。
愿跟随主上,一同拜祭先君。”
雪尘道:“雪尘替先君多谢主上一片爱重之心。”
南汜山脉,在悠悠晨光里慢慢醒来。
文执伸了个懒腰,才从床上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却有几分惊愕。
绯红色的床幔,绯红色的床垫,绯红底色的绣花枕头,绯红色的窗帘…房间里,乃是一片绯红色的海洋。
池荷哪里去了?
文执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来了。
然而,另一个更大的问题浮现在他的心头。
明溪去了哪里呢?
他没有多想,便用霂瑶花瓣发给母亲一封信笺:
“母亲:
我现在南汜静养,约莫四个月后回宫。
主上可安好?
儿:文执。”
一想起这几天在南汜与明溪的种种,他的心里很是甜蜜。
他想起她的眼睛,那样温柔的眼神,那样明亮的眼神,那般痛楚的眼神,那般思念的眼神…她的每一个眼神,他都记得。
他甚至记得,她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那样轻而浅;甚至,他还记得她总会无意识地将大拇指握进另外的四只手指里,而自己,总会轻轻地将她的手抚平,然后紧紧握住。
她站着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左脚放在右脚的前面。
他记得她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颗朱砂痣,那样鲜红的颜色,很是灼目。
此刻,她会在哪里呢?她会在干什么呢?
竟有几分特别地想她。
原来,经了八万年的时光,曾经只属于羽妹的位置,渐渐将地方让给了这个人族女子。
自己对于羽妹的心,竟渐渐这样淡了。
虽说会有伤感,可是,心里有一个很明确的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一生,最想抓住的人,是这个人族女子。
但愿,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羽妹可以遇见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共度余生。
发了好一会儿呆,文执才从床上下来。
他急切地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疗伤。
在小木屋里,他轻声唤着:“南姑!南姑!”
只听得厨间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声应答。
是南姑无疑。
“饿了吧,马上就开饭了!”南姑的声音温柔得似乎可以掐出水来。
文执十分惊讶,道:“多谢神上费心,只是,想必神上也知晓,灵族中人,不食烟火之食。”
南姑失望道:“这样啊,那算了,我一个人吃得了。
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带你去灵修峰疗伤。”
文执问道:“为何要去灵修峰?”
南姑轻笑道:“灵修峰的瑶光花池,是属于我的。
我且借给你用几日。”
文执忙道:“多谢神上了。”
南汜山脉的晨光,向来是静谧而美妙。
沐浴在浅浅地晨光里,整个人都感觉飘飘然的,像是成了九界天的神仙一般,那样的不真实。
文执忽又想起了那日在红叶峰,和明溪一起去上香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问她向海神山神求了些什么呢,却已经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天早上她还同自己说过,,要去卡其去看看的。
偏生自己的身子这般不利索,希望可以赶紧好了,好去与她一同去卡其,顺道,也去看看欧南家的那位王子。
不知宓后的打算有没有变成现实呢,若是溪儿知道宓后要将她的姐姐嫁给欧南家的那位王子,她会如何想呢?总觉得,宓后的心思,是偏着她的姐姐的。
这些人族的事情,就是比灵族复杂。
宓后的心思,竟变得与凡人没什么两样了吗?想想就觉得烦人。
池荷见他面上流露出担忧的沉思之色,因问道:“你有心事?”
文执道:“是呢,有些日子没回微雨宫了,有些想念母亲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一面回答着,一面又想着,今日似乎就是雪颜倾的忌辰了。
她会不会去了雪颜川呢?
池荷笑道:“看不出来,你竟这般孝顺。
叠心当真有福气。”
叠心正是他母亲的名讳,原来池荷竟然连他的父母亲全都认识。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在池荷的身后,又一次进了南若古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