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赖在流川的怀里,安心的感觉,让她暂时忘却了内心深处的痛楚。
可是,在这样盛大的安心之下,明溪的心,忽然飘忽起来。
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内心深处,有惶恐的悸动,在黑夜里,缓缓升起。
她仿佛又回到了红烛高烧的那一刻,无声的呐喊,结束了所有。
一切流动的烛光,被无声的黑白所取代。
明溪的心,忽然没来由地痛。
仿佛是来自远天的一粒石子,悄无声息地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禁不住颤抖。
流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道:“怎么呢,阿弥?”
明溪一边颤抖着,一边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好难受。
……就是…心里好难受。”
流川将她抱起。
明溪的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他的怀里,仿佛是受伤了的小鹿。
之前,从不知道,文执对她的影响那么深。
可是,看着怀中人这个样子,流川的心口,仿佛被一团毛毛的棉花堵住了。
流川轻柔地将她安置在榻上,为她掖好被角。
正欲走出内室的时候。
明溪娇声道:“别走!”
流川柔声道:“我不走。”
明溪握着他的手,安心的熟睡了。
然而,待看着她安稳的睡颜越来越安静的时候。
流川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轻声踱步,正欲从床榻前离开。
可是,这时,一声十分微弱的声音,让他竖起了耳朵。
“文执,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有他这一生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他没有费劲地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因为他知道,这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怀着这个人的骨血。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却才发现,自己做得再好,也是无法取代他在她心头方位置。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踉跄着退出了这个房间。
才夜半的时候,他便醒了。
他有点儿担心明溪,便又走进了内室。
明溪睡得极浅,正睁开了眼睛。
明溪笑道:“这么晚了,你从哪儿回来?”
流川道:“我提前吩咐了一下明日的事情。
你醒了?”
明溪道:“今儿晚上睡觉不怎么安稳。
一觉醒来,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流川道:“好生睡会儿吧!明日你大概会很累的。”
明溪忽然问道:“流川,会不会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流川道:“你若不弃,我必不离。”
暖和的灯光之下,明溪看清楚了他澄澈的眸子,心中泛起了丝丝柔情。
她柔声道:“倘若我做了什么对你不住的事情呢?你也不改变你的初衷吗?”
流川望着她,道:“绝不。”
流川说着,轻轻吻着她的手。
温柔的沁凉,传遍全身。
明溪笑道:“好了,你也歇着吧!明日你还要照顾我呢!”
流川遂在榻上躺下了。
暖暖的灯光之中,明溪的眼睛,变得迷离。
流川看着明溪,忽然忘情地亲吻着她的脸。
被子里的温度,陡然上升。
绵长而深情的吻,让他们谁都忘却了彼此。
流川终于还是放开了明溪,低声道:“好了,睡吧。
明天我们要精精神神地出现在微雨宫呢!”
明溪枕在流川的臂弯里,沉沉睡去了。
流川则是心情复杂。
这几个月陪伴在她的身边,与她也只有仅有一次的亲密接触。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知晓了她不肯对自己说的秘密,还是自己对自己太过节制了。
虽然,自己也知道,在那样的一个美丽带着忐忑的夜晚,自己仿佛得到了另外一种东西。
可是那种东西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这样一种东西,是自己现在还无法读懂的东西吧!
身侧的人儿,匀稳而轻柔的呼吸,渐渐让自己起了睡意。
流川不再胡思乱想,也沉沉的睡了。
还是清晨。
微雨宫便早已醒来了。
缤纷的色彩,在宫里散开着,交汇着……
早上没什么事情。
绯桃、文执和圣母在一道用早膳。
圣母与绯桃本是旧识,圣母也知道绯桃从前做巫族之主的时候,是何等的盛气凌人手段高明。
因此,还没开始吃,圣母便把微雨一族的东西,全部交给了绯桃。
绯桃正在迟疑着要不要接,她给文执递眼色,结果文执十分淡漠,看都没看圣母和绯桃一眼。
圣母见状,道:“文执这孩子,从小儿就没让我省心的。
南…难为你以后多多费心了。
从今往后,我便可以清闲些了。”
绯桃见状,只得客客气气地接了下来,又谢了谢,方才又坐定了,整个过程,文执没有说一句话。
圣母见状,便对文执说道:“你啊,如今也是成了家的人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像从前一样了,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文执眼皮都不抬一下,道:“知道了。
谢谢母亲教诲。”
圣母又道:“今儿个是你的大日子,也是我们微雨一族的大日子,你别拉着一张脸。
我没工夫去看,别人更没心思去看!”
文执这才抬起头来,带着笑意道:“知道了,母亲,我这不是紧张吗?”
因为文执的转变,三人才客客气气地吃了饭。
没过多久,宫里的第一批客人,已经到了。
文执便作出极为欢欣的笑容,十分耐心地迎着客。
而绯桃则是在西沉宫里,候着吉时。
生客熟客,全都一股脑儿来了。
文执笑得都有几分僵了,这时,忽然看见了圣黎、渊禾并着雪尘一道来了。
文执真心实意笑着迎了他们进来。
这是灵族其余四部的最先来的客人。
因圣黎是主婚人,文执便拉着圣黎问道:“嫂子可好?清儿可好?”
圣黎道:“都好着呢!”
文执又道:“她会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