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洛独自一人站在民政局的门口,等候着莫擎。她裹挟着一件大长袍,穿着一双黑色的加绒长筒靴,小肚早已微微凸起,徐徐的冷风吹乱她的长发,簌簌的白色雪花落在她的眉间。
“篱洛!”石锅鱼看见篱洛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口,便大喊了一声,从公交车上跳下来。辰星宇跟在她的后面也一起跳了下来。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啊?不到里面的等候区坐着呀,我的傻姑娘,你还怀着孕,生着病呢!赶紧给我进去!”石锅鱼着急地推着篱洛走进去,在等候区里打了一杯热开水,递给蒋篱洛。
“赶紧把这杯热开水捧着,暖暖你的手心,你看你的手,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看着都心疼,你怎么就不能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呢?”石锅鱼看着篱洛捧着一杯热开水,整个人还颤颤发抖。便把头拧过去,命令辰星宇:“辰星宇,把你的外套脱了!”
“凭什么?”辰星宇惊愕地看着石锅鱼那逼迫他的眼神,紧紧地用双手锁住自己衣服,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篱洛突然站起来,用高跟鞋跟狠狠地踏了一脚辰星宇的脚趾头,大声骂道:“辰星宇,你是个男人,能不能绅士点?少披一层皮会死啊?”
“啊呀!疼!”辰星宇被石锅鱼重重一踩,整个人都跳起来,抱着自己的脚尖打转儿。
还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面孔对着石锅鱼愤愤地说:“石锅鱼,我告诉你,我辰星宇虽然是男人,但不是绅士,少穿一层皮不仅会冷死,而且会被气死!”
“你——吝啬鬼!”
石锅鱼鄙视了他一眼,便干脆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篱洛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衣服锁紧。篱洛坐在她的前面低着头,睫毛上的白雪化成了泪花。
“奧,蒋篱洛,你为什么要突然间下这麽大的决定,要和莫擎离婚呢?莫擎虽然是个风流少爷,莺莺燕燕,但也不至于越界吧?”石锅鱼看着篱洛低头不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的是民政局里面,显然她并不知道莫擎的艳照门事件。
“莫擎他对我的误会太深,他不会再相信我了,我们俩……也回不去了,”篱洛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石锅鱼。
“你真的要打算和莫擎离婚?”石锅鱼还是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篱洛点点头,笃定的眼神告诉她,这是真的!
“你有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吗?”石锅鱼立刻着急地举起双手搓了搓篱洛的脸蛋:“啧啧啧……我的傻丫头呀,你快别闹了,你真的以后想当一个单亲妈妈吗?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会很辛苦的!而且你离开莫擎,以你父亲的性格,他根本就不会接济你,你要打算一个人带着孩子流浪街头,过一辈子吗?”
“我已经搬出莫擎的别墅了,孩子……我会自己想办法……石锅鱼,你不用担心我。”
今天早上,篱洛已经自作主张,收拾好了行李,搬出别墅。给莫擎留了信条之后,便一个人默默地离开。她在铺满白色雪层的拉斯维加斯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将行李寄存在民政局的寄存处,她打算和莫擎签了离婚协议之后,出去散散心,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去开始新的生活。
“天哪!你搬出了莫擎的别墅?作为你的好姐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正说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民政局的等候区,他冷冷地对篱洛说了一句:“篱洛,我们进去吧。”
石锅鱼一回头,惊呼道:“莫擎!”
篱洛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莫擎一起走进了民政局的离婚办事处,这一次,他们肩并着肩,双手插在各自的口袋里,各自取暖。
石锅鱼想冲上去阻止,却被辰星宇拉了回来。
“你干嘛?”石锅鱼被辰星宇使劲地拽住,便回头瞪了他一眼。
“人家连口子想要离婚,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你一个外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呀?里面那个是不是莫氏集团的前任总经理?你所谓的还姐妹,是不是莫氏集团前任总经理的夫人蒋篱洛?”
“什么前任总经理?是现任!好吗?”
辰星宇瞥了一下嘴,把手机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打开微博热搜的头条新闻,“喏,你看一下!”
石锅鱼接过辰星宇手中高高举起的手机,用手指滑动屏幕一看,新闻的大标题写着:“莫氏集团豪门公子月下风流和国际杂志模特白倚梦搞地下情!”“豪门二公子莫占鳌董事会实力反转荣登莫氏集团总经理宝座!”是莫擎的艳照门和花边新闻!还有莫擎被革除莫氏集团总经理一职的消息,莫擎他,真的出轨了!
石锅鱼站在离婚办事处的门口看着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宣判他们爱情的“死亡”,她眼睁睁地看着篱洛的笔在颤抖,拇指在离婚协议上摁下了红手印,她无法想象她没有陪在蒋篱洛身边的日子里,这个女人究竟独自一个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不幸。
当莫擎和篱洛从办事处里走出来的时候,俩人都异常地平静。
“莫擎,你个混蛋!”
石锅鱼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了莫擎一记耳光。“石锅鱼!”篱洛抓住石锅鱼冲动的手掌阻止她再次扇打莫擎。篱洛和莫擎站在门口,背对着背,忽然,莫擎转过身来对篱洛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孩子,打了吧,别让它成为你追求全新生活的阻碍。”
说完,莫擎手里拿过装有离婚协议书的档案袋,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民政局。篱洛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莫擎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时,冰冷和僵硬的眼角,她竟然留下了一滴眼泪。
篱洛左手紧紧地攥着这份离婚协议,右手抚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并没有回过头目送莫擎的离开。
石锅鱼呆呆地看着可怜的篱洛,吞吞吐吐地说:“篱洛,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篱洛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气,看着皑皑白雪,茫茫无际,说道:“我打算……离开。”
“离开?你一个人?要去哪?”石锅鱼担心地问。
篱洛摇摇头,“去哪,我不知道,我会买一张车票。火车到达的城市,便是我驻脚的地方。石锅鱼,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我走了,你要保重。”
篱洛和石锅鱼道别,走到民政局的公车站前,当开往火车站的公车来了,篱洛刚要踏上公交车的那一刻,石锅鱼突然从民政局的门口飞速地跑过去,张开双手,阻止篱洛“不!我不准你走!”
篱洛定定地看着石锅鱼,赶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已经远去。
“辰星宇!过来!把行李提走,篱洛,咱回家!”
“啊?”
石锅鱼朝辰星宇是使了个眼色,辰星宇立刻领会。
“哎,好!”
辰星宇立刻跑过去帮着蒋篱洛提行李,等着下一辆回家的公交车。
石锅鱼陪着蒋篱洛坐在公交车窗户旁的两个座位上,辰星宇站在石锅鱼的一旁,左手扶着行李箱,右手抓着扶手,傻愣的花痴一般呆呆地望着石锅鱼傻笑。
凛冽的寒风透过玻璃窗户,徐徐地呼进车厢里,石锅鱼瑟瑟地抖了一下,嘴唇发紫。
“石锅鱼,你怎么啦?冷么?”篱洛看见了,便想把石锅鱼脱给她披上的外套脱下来。
“不不不……我不冷!篱洛,你穿着,听话啊。”石锅鱼偷偷地朝着自己的手心哈了一口热气,迅速地抹搓着手掌心。
石锅鱼明明是冷,却要逞强,死要面子活受罪!辰星宇暗暗地讽刺着她,便脱下自己的皮外套悄悄地给她披上,立刻把手伸回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干嘛?”石锅鱼瞄了一眼装作很安分的辰星宇,发现自己的肩上披着辰星宇的皮外套。
便故意倜傥道:“哟!辰星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啦?刚刚叫你脱下来给篱洛披上,你自个儿都舍不得,你这个人,真够作的!”
“石锅鱼,我这是关心你,你没听说过槟榔树里哥哥替妹妹摘槟榔果的故事吗?妹妹问问哥哥摘几颗,哥哥只为妹妹摘一颗,我这是对你一心一意,你别不识好歹,嫌弃的话,给回我就是喽!”
石锅鱼看着辰星宇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朝他做了个鬼脸,“到了我手上的东西,为什么要还给你?你这女人似的小胳膊小腿,还是冷着吧!”
篱洛看着石锅鱼和辰星宇耍嘴皮子,微微地笑了一下,便转过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枯死的枝林,似乎心头还挂着很沉重的心事。
公交车停在了终点站,“到啦到啦。篱洛,走!”
石锅鱼高兴地牵着篱洛的手走下来公交车,辰星宇跟在后面拎着沉重的行李,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