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锅鱼尾随着韩尹沫,一前一后,厚厚雪地凹陷着她们的足迹。远处的雪地上矗立着一座小山村,远远地望去,只有一户人家还亮着晕黄的灯光。
“啪啪啪……有人吗?有人在家吗?”韩尹沫走向前去敲着亮灯人家的门,石锅鱼呆呆地站在她的身旁搓着冰冷的双手。
“这麽晚啦,谁在敲门?”一声慈祥年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韩尹沫从木门缝里往里看了看,“你好!老奶奶,我叫韩尹沫,我和我的朋友石锅鱼在山上迷路了,现在外边准备下大雪了,想在您这儿借宿一晚。”
老奶奶听了,便走向前去打拉门栓,把木门打开,看见两位女孩站在门外瑟瑟发抖,“哟,快进来快进来,这天儿快要下大雪了,可别在外面着凉啦。”带着老花镜的老奶奶牵着韩尹沫和石锅鱼冰冷的手请她们到屋里,关上木门。
“姑娘,你这衣服湿漉漉的,快到楼上去把衣服换了,别着凉啦!”老奶奶一边关切地唠叨着一边领着韩尹沫和石锅鱼到楼上。老奶奶把韩尹沫和石锅鱼领到一个扎着大中国结的木门,轻轻地把钥匙插进木门里把门打开,把晕黄的灯光亮上。
“这是我女儿的房间,自从女儿出嫁后,这个房间就一直空着,这房子呀也只剩我这一个孤寡老人,你们赶紧把衣服换了,凑合着住下吧,我去给你们生个炉子,暖暖身子啊。”
“奶奶,谢谢您今晚收留我们,谢谢!”石锅鱼和韩尹沫感觉自己像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鞠着90度的躬对老奶奶千恩万谢。
“好啦好啦……不必客气,哈哈哈……我呀,看见你俩就像看见自己许久不见的女儿一样,”说着,老奶奶便踉踉跄跄地走到楼下,为她俩生炉子。
石锅鱼蜷缩着脖子,看见老奶奶下了楼,便迫不及待地跳上那一铺软绵绵的大床,掀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两个鼻孔。
韩尹沫看着石锅鱼嫌弃地说道:“石锅鱼,你能不能矜持点?老奶奶好心收留我们,让我们住下,别把人家女儿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喽,赶紧给我滚下来,把你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给换喽!”
石锅鱼瞥了韩尹沫一眼,卷着花被子一个翻腾,滚到床边伸出两个手指把韩尹沫手上钩挂着的碎花睡衣扯过来迅速穿上。接着俩人便裹着大棉被蜷缩着坐在地板上,背靠木床,看着一盆暖暖的火炉子发呆。石锅鱼环顾了一下周围,似乎这屋子棕色墙壁上的一切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兴趣,她把目光定格韩尹沫的身上,看着韩尹沫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盆炉火,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喂!韩尹沫,毕业六年了,你的变化真大!”
韩尹沫冷冷地看了石锅鱼一眼:“变化?哪里变了?”
石锅鱼两眼发亮地看着韩尹沫,“比如说,以前的你,在大学总是小鸟依人,斯斯文文安安静静地招男孩子喜欢,而今晚,你喝酒,耍酒疯,一言不合就跳湖,拿自己的命给自己醒酒,沿着黑夜胡乱狂奔迷路了也不怕,像个女汉子一般,六年不见,你虽然抢走了我的青梅竹马,但……也另我刮目相看了吧!”
石锅鱼说着说着,脑子一醒,嗯?韩尹沫可是我的情敌,我干嘛要夸她呀?突然间她生气地推了一下石韩尹沫,“喂!你以前在大学的小鸟依人不会是装出来的吧?谭雨峰最喜欢安静性子的女孩啦,你这个心机girl!老司机!”
韩尹沫一脸无奈地斜了一眼在爱情面前脑残的石锅鱼,“人有很多块脸皮,而安静只是我的其中一面,我没变,一直都没变,只是有些人……变了……”说着,韩尹沫沉默地底下头,眼角泛着眼泪。
八卦的石锅鱼很想知道谭雨峰为什么离开韩尹沫,便顺着韩尹沫的情绪一本正经地问道:“谭雨峰他……为什么离开你?是因为你们之间发生了矛盾?”
韩尹沫摇摇头,苦笑道:“是面包,面包吓跑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面包?”石锅鱼一脸不解地看着韩尹沫。
“那一年,毕业后,谭雨峰带着我回家,她的父母并不接受我,因为我没家世美背景,对于谭雨峰将来要继承她父亲的职业根本帮不上忙。雨峰为了我,一气之下便带着我离家出走,他的父亲为此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那一段时间,我们俩在外头飘荡,相濡以沫,过得很艰苦,找不到工作,最后连房子都租不上,我劝他放弃我,那一晚,天下着大雨,他一个人在街头喝了很多闷酒,我知道他离不开我,我也舍不得他,于是,我自作主张,把他带回我家。”
“我的家庭本来就接近支离破碎的边缘,嚼赌的父亲,在外头欠下了一屁股的债,附带一个不争气的弟弟,极端的母亲,为此整天和父亲大吵大闹,客厅里常有的摔东西夹杂着谩骂声每天都在持续,对于长期生存在这种家庭的我早已司空见惯,而对于一生下来就养尊处优的谭雨峰来说,我担心……他根本忍受不了这种生活,结果,在回家的第三天,谭雨峰突然和我说,他要和我分手,回到他父母的身边,他不能抛开自己的父母不顾,自私地享受自己所谓的爱情,就这样,他离开了,自己一个人跑回了美国,回到了自己父母的身边……支离破碎的家庭肢解了我们的爱情,谭雨峰他经不起面包的考验,”韩尹沫两眼呆呆地看着那盆炉火,两眼似乎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静静地述说着她和谭雨峰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石锅鱼看着韩尹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头靠在床檐,看着天花板说:“谭雨峰他……确实一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出生,我和他小时候是青梅竹马,我母亲是她母亲的闺蜜,一生下来俩人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可是……在昨天看来,他和那个豪门千金小姐的订婚礼宴,说明我们之前青梅竹马的感情,还有所谓的娃娃亲,不过只是大人之间的说说而已。”
说着说着,石锅鱼突然想起了前晚在冰雕城堡里订婚晚宴结束后谭雨峰给她的那个猝不及防的吻,便警惕对韩尹沫说:“既然谭雨峰离开了你,你们的爱情经不起考验,你还来拉斯维加斯找他干嘛?你要明白,他已经订婚了。”石锅鱼这样说,不过是想自私地占有从豪门千金小姐夺回谭雨峰的权利,毕竟那天晚上的那个深情的吻留给了石锅鱼希望,她深深地感觉到阿峰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是啊,他已经订婚了。我晚来了一步,他现在已经成为别人的未婚夫了,我还大老远从伦敦跑来拉斯维加斯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甘心!”韩尹沫眼睛里平静的波澜突然泪水滚动,其实一切的不甘心皆因为女人的舍不得,放不下罢了。
夜瞬间变得沉默,火炉里只窸窸窣窣地闪着一线幽蓝的火舌,石锅鱼躺在床边檐蜷缩着睡去,韩尹沫站在小木窗旁边隔着上了一层白色霜雪的玻璃,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雪,石锅鱼睁开眼时,脖子酸痛的很,她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伸了个懒腰,便满身酸疼地站了起来,发现韩尹沫已经不在房间了。她打开房间们,望了望楼下,老奶奶正坐在火炉边织毛衣,却没有发现韩尹沫的身影。
“奶奶,早上好!”石锅鱼哒哒哒的跑下楼梯。
“哎……早上好,你醒啦?昨晚还睡得好吗?”老奶奶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睡得很好!奶奶,您的手真巧,这毛衣是要织给您的女儿吗?”石锅鱼蹲在老奶奶的旁边呆呆地望着老奶奶娴熟地织毛衣。
老奶奶突然开怀大笑,“你这丫头,真机灵!这天儿冷了,下雪,女儿肯定忙工作,没时间给自己打毛衣,我这老婆婆闲着没事,无聊,只能帮自己的女儿打毛衣了,等明天做好了,就拿到镇上去寄给自己的女儿,免得那丫头不在母亲身边,着凉喽。”
石锅鱼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四周,并没有发现韩尹沫,便问老奶奶:“奶奶,您知道我朋友,就是昨天晚上跟我一块来的那个,她去哪了吗?”
老奶奶摇摇头,“不知道,今天早上,她老早就起来了,和我道了和别,嘱咐我你醒了之后,把你送到山下,便走了,她没告诉我她要去哪。”
石锅鱼起身望着门外的小路,看着小路厚雪上残留的脚印,这个女人真执着,她肯定是找谭雨峰去了。石锅鱼跑上楼去,收拾收拾自己的装束,在老奶奶的带领下,下了山底。和老奶奶告别之后,石锅鱼便直奔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