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白窝在那人怀里的样子,我有种它已经回到主人身边的错觉。
温邶见状,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走向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先进去吧。”
我抬头又看了看门口那个人,闭了闭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这个眼神冰冷,面容高傲的人真的不是林清吗?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脑海里一直留着林清的影子,干扰了判断。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回事。
这个和林清高度相似的人,矜傲冷漠的神态都极为相像。
只是也许我已经习惯了林清,他的冷是清清淡淡的那种,但是并不会让人不舒服。
而眼前这个人,气质中仿佛带着刺,看他一眼都仿佛被挠了一下。
他轻轻抚,摸着小白,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温邶回头看了看我,那样子似乎是在憋笑。
我有些懵,不过还是跟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发现这个房间空间其实挺大的。
往里看还有一个隔间,隔间的门是打开着的,但是看不到室内有什么,因为中间有一座屏风挡着。
那个和林清长得很像的人跟温邶都往里间走去,我也不敢在外面停留太久。
跟到里面,隔着屏风,我看到后面有模糊的人影。
屋子里还点着灯,气氛有些诡异,现在还是大白天。
而且我注意到,这里点的灯是真的灯,而不是那种内里是蜡烛的灯笼。
我盯着屏风,慢慢往边上绕,一下就看到素色的床幔。
温邶和假林清站在床边,同时看着一个方向。
我也不禁也跟着看了过去。
霍心坐在床边,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不过面容被遮着我看不见。
只听见霍心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回答的人是温邶,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力,他回道,“前两天突然恶化。”
闻言,霍心沉默了一下,而后闷声说道,“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找我了。”
温邶看起来有些理亏,顿了一下才说,“你当时走的时候说过你不会再来。”
霍心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医者父母心,你们不想采取我当时的建议,我还来干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
说完,霍心就站起身,看向假林清,此时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种眼神。
他开口说道,“解大少爷,我们到外面谈谈去?”
这位解少爷垂眸看了看霍心,有些不耐烦,但是没有拒绝。
他转身就往外走去,不过在经过我的时候,突然就把怀中的小白往我胸前一放。
我条件反射就抱住了,一脸懵逼。
霍心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在里面帮忙,而后就跟了出去。
我抱着小白,看了眼温邶,用眼神问他,我能帮什么忙?
温邶摊了摊手,问我,“你就没什么问题吗?”
有啊,我当然有了,一肚子的问题。
不过在此之间,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情。
没了霍心挡在前面,我一转头,就看清了床上之人的面容。
那一瞬间,我不禁有种穿梭在云间的膨胀感。
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一样,虚无的感觉在胸中炸开,很难说清楚是怎样一种感受。
银丝如雪,眉目如画,这个人不就是如鬼魅般来去无踪的苍轨吗?
仔细一看,苍轨连纤长的睫毛都是白色的,仿佛从冰雪中来的人。
只是此时她的脸色一片灰败,看着就像一个人偶般,一点不像真人。
她的脸本来就白,但是此时一丝人气都没有。
我有些错愕,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难道是我来晚了,苍轨的救命是真的救命?!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懊恼,温邶就上前轻声对我说道,“你不用想太多,这孩子已经这样十几年了。”
“什么?”
十几年?那我看到的那个来去自如的人是谁,难不成真的撞鬼了。
温邶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太对,就赶忙改口,“也不能这么说,这孩子病了十几年,这几天突然恶化的,我知道你之前见过她。”
我微蹙眉头看着苍轨,此刻我终于明白那天霍心和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他说,他曾经接治了一个病人,病症世所罕见,病人也异常痛苦,当时的他束手无策。
但是病人的家属始终都不放弃,他们拒绝了霍心让病人安乐死的建议,并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这个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病人藏起来。
霍心说的那个病人,看来就是苍轨了。
小白是重病缠身的苍轨偶然间捡到的,因为体型样貌和正常的动物不同,对闯入的陌生人意外地有震慑的作用。
也为了不让苍轨太寂寞,小白被留了下来。
但她们两个都被藏在这座深宅大院的最里层。
我目前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轻轻叹了口气,我问温邶,“她是不是日子不多了?”
温邶沉默了一下,而后默默点头。
小白看到苍轨后,显得有些烦躁,它挣脱了我的怀抱直接就跳到床上。
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像感知到自己主人时日无多般,伏在她脸侧,露出粉红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轻轻地舔着她。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有种想哭的感觉。
生命无常,我倒宁愿苍轨是鬼魅,这样起码她不需要受病痛的折磨。
凑近点看,苍轨的身形十分消瘦,所以才穿着那么宽大而繁复的衣服吗?
温邶说,既然我已经见到苍轨,也不打算瞒我。
他说,苍轨是这座园子里的秘密,之前误打误撞或者蓄意而来知道苍轨存在的人都被秘密处理掉了。
因为苍轨的家族是很强大的,家中出现这样的后代,他们既痛心又感到下面子,所以才把苍轨安排在这里。
温邶说他掌管着这个古宅,一方面为不同道上的人提供方便,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守护苍轨。
听到这,我冷不丁问了温邶一句,“守护的意思,是等到苍轨病逝?”
虽然很不想承认我这个说法,但是温邶还是被事实打败了。
他无奈地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孩子看着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我沉默,苍轨是太寂寞了,所以才跑出来找我的吧?
这时,温邶突然冒了一句,“注意到了吧,刚才抱着小白的家伙,是不是和林清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