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错愕，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解少爷的脸上，会出现迷茫的表情。
仿佛我和林清的这段过往，让他怀疑人生了一样。
讲了一个多小时，其实我忽略了许多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说到十三岁那年和林清分开就没再说下去。
解少爷沉默了很久，我没有打扰他，因为讲完这些，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我也需要时间来平复一下心情。
原来，将过去说出来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体验。
我有种自己不再背负那么沉重回忆的感觉，就好像已经有人为我分担了一般。
这些话我是不会和林清说的，因为他也感同身受过，我不想造成他的困扰。
过了不知道多久，解少爷才转头看我，他问我，“七岁之前的林清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我被问得一愣，诚实地摇摇头，七岁的林清只存在于“听说”中，况且那时我才四岁。
解少爷缓缓颔首，没再问，只是说，“你应该很感谢他。”
“没错，但是我不止感谢他，我还很爱他。”
其实挺奇怪的，在解少爷面前承认林清对我很重似乎一点都不别扭，还是说我的心理历程已经过了那段十分别扭的时候。
“你这么说，我有点羡慕他。”
没想到解少爷会这么说，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解少爷在说他羡慕林清，可是有多少人在羡慕解少爷呢？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我就假装听不懂，保持沉默。
末了，解少爷似乎是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他转过身，向沙发走去。
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忽然觉得我们好像偏题了，本来要说的事情占的比重也太低了。
也许解少爷只是需要我一个态度，确认之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
我只要等着林清被送回我身边就可以。
不过接下来说的话，可就不能让我这么认为了。
我早该猜到，解少爷根本不会浪费时间闲聊。
解少爷懒懒坐进沙发里，先是礼貌地问我介意烟吗，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后，就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吞云吐雾中，解少爷的轮廓仿佛飘忽了起来，让人看不清楚。
他冷不丁说道，“那位三爷看来对林清不太满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解少爷突然提起三爷，就回道，“林清已经脱离三爷，即使不满意也做不了什么。”
“你当真认为他会就这么算了吗？”
闻言，我身形一滞，“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为解少爷是知晓了什么事情才会这么说，不禁紧张起来。
看我一副神经紧绷的样子，解少爷抬起手对我摆了摆，说道，“人之常情罢了，对了，你对那个女人不好奇吗？”
对这么话多的解少爷其实我不怎么习惯，不过总觉得他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也不矫揉造作，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说道，“我如果说我不好奇，你肯定不信，所以你不需要问我，想和我说什么请说。”
听我这么说，解少爷却忽然沉了脸色，他脸上微微的笑意顷刻散尽，换上了一副冷漠脸孔。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难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冒犯到解少爷了吗？
如果是，我可以立马道歉。
但是这种事不问是不会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当时哪里的勇气，开口就问，“我是……冒犯你了吗？”
解少爷抬眸看我，眼底毫无波澜，仿佛结了冰的湖面。
他冷淡地对我说道，“我欣赏你，但不代表你可以这么和我说话。”
咽了咽口水，干涩无比的喉咙还是痒痒的。
解少爷的喜怒无常可见一斑，我突然有点理解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意思。
赶紧站起来，我向他道歉，甚至有些卑微地乞求他的原谅。
因为现在，能帮我夺回林清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我不能失去解少爷的帮助。
这时，解少爷嘴角动了动，他说，“你是因为冒犯我而道歉，还是因为需要我帮你追回林清。”
解少爷这个问题太过尖锐，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如果我不回答，就和默认后者差不多。
与其默认，不如直面。
我反倒有种豁然的勇气，直视着解少爷，我就对他说，“我不想说谎，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但是我和那些有求于你的人不一样，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一刹那，解少爷的眼中露出凶光，仿佛出鞘的锋芒。
应该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吧，但如果解少爷是一个只喜欢听奉承话的人，那么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空气的温度骤降，仿佛比冬夜的凌晨更加寒冷。
末了，解少爷重重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
他对我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有吩咐会通知你。”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没有赖着的道理。
欠身向解少爷行了一礼，我就退了出去。
初五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他看见我从走廊出来，微笑地冲我招手。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笑着向他走去。
初五已经摁下等候键，温和地问我，“谈得不顺利吗？”
闻言，我下意识借着电梯旁边的镜面照了照自己的脸，不照不知道，原来失落的表情如此明显。
勉强地扯开笑容，我对初五说，“正好相反，一切顺利。”
初五猛地瞪大了眼睛看我，那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从少爷那出来的人，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纳闷了。
虽然解少爷的性格很难捉摸，交谈起来偶尔会有障碍，但是他很善于把握节奏。
意思就是他会在达成目的的底限上，来捉弄人。
可是想到这，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初五的意思。
确实……不会有人会说是顺利的，起码心情不畅。
见我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初五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时，电梯门打开，他伸手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我先进去。
在选择楼层的时候，初五问我，需不需要送我回去。
我对他摆了摆手，说我可以自己走。
于是他就按了一楼，按下的时候，他轻声说道，“林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听起来可能有些过分，不过，还请你可以多来看看少爷。”
“为什么？”
我有些意外，虽然这个请求其实并不过分。
这时，初五微微仰头看向虚空叹了一口气，他说，“那个人，太寂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