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带着我守在一个路口，她肩上的对讲机一直开着。
但是从小小的机身上传来的消息却一直都不让人兴奋。
当然，我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逮到。
慕含烟既然能够在那么多巡逻存在的情况下将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那么她也一定提前有了安身之所。
其实我觉得她并不会离开东城，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她现在应该是找了什么地方蛰伏起来了。
蒋雪的同事给我们送了甜甜圈和水，看样子是要在这蹲一天的节奏。
“那女人什么来头？”
蒋雪猛灌了自己一口可乐，好像是被甜了一嗓子，龇牙咧嘴的。
慕含烟的来头……说实话，我也只是从六子那里听说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霍心和我讲的他们的故事。
不禁叹了一口气，我对她说，“慕含烟以前是某个地方社团的人，现在还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有仇啊？”
被蒋雪问得一愣，我要旋开矿泉水盖子的动作顿了顿，“我们……应该没仇吧。”
“什么叫应该啊？”
拿出一个甜甜圈，一口就咬掉半个，我对蒋雪的吃相也是没想法了，这么豪放粗犷，一点没有大小姐的样子。
“那就是没有。”
“……”蒋雪白了我一眼，一脸请我认真点的表情。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和慕含烟本人肯定是没有什么矛盾的，但是她肯定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做这种事。
真要对号仇家的话，肯定是她背后的那个人。
而且可能也不是针对我，可能是解少爷，就是林清也有可能。
可是，会是谁呢？
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太卑鄙了。
我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几口水。
这时，蒋雪取下来放在车头的对讲机忽然躁了起来。
有情况！
蒋雪就像一匹矫健的豹子，一跃而起，直接扑过去接了起来。
我赶紧把瓶盖旋上，一边将吃的东西收拾好才走向蒋雪。
此时，他们已经说完了。
蒋雪的眉头紧皱着，我心下一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蒋雪，有消息了吗？”
蒋雪默默摇了摇头。
我有些讶异，没消息她为何是这种表情。
“怎么了？”
憋了半天，蒋雪耷拉下肩膀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有紧急出警情况，我必须过去，你是留在这还是……”
“我跟你一起去。”
不假思索就这么回答，其实我是觉得守株待兔不是办法，虽然是出警别的事情，说不定还歪打正着了呢？
和蒋雪回到车里，她再次无视交通规则，往车顶上放了示警灯就飙车而去。
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还在运作的工地，此时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外面围着一圈工人窃窃私语。
“哎，这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蒋雪并没有直接翻过黄线走进去，而是混在人堆里打听。
一位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的工人告诉她，有人在这里聚众斗殴，打得还很厉害，今天因为工程款没到位，所以停工半天，没想到刚停就遇上这种事情了。
“斗殴啊……”蒋雪沉吟，她看了我一眼，就拨开人群往里走。
我也赶紧跟在后面越过黄线往里走，地上用白线画着几个姿势各异的人形图，还未干涸的血迹四溅，可见打斗场面是多么血腥凶残。
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禁有种反胃的感觉。
警察们正在取证，活捉了几个人，正要带回局里审问。
看了一圈，我才发现蒋雪不在我身边。
四处找了找，才发现她站在一个水泥井旁，一脸凝重。
我默默走过去，酝酿了一会儿才问她，“似乎不是简单的滋事？”
闻言，蒋雪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幽幽地发着光，看起来有些渗人。
“这是这个月以来发生的第四起了，但是所有被抓到的人都缄口不语，差不多是什么势力在火拼。也找了几个和警方有往来的社团，结果他们也一头雾水。”
这个月才发生的……我听着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个事情影响很恶劣，再不把源头找出来，警局里就得有人背黑锅了。”
“这么严重？”
蒋雪不置可否地点头，而后拍了拍自己的手，招呼我道，“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点蹲一会儿，你的事情最重要！”
我一脸感动地看着蒋雪，所谓患难见真情是不是就是指的这样，能和正义感爆棚的蒋雪做朋友，也算是我的福气。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一起查案，一起中毒，颇有一点患难之交的意味。
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会习惯性把这个比我年轻好几岁的女孩当作依靠。
可就在我们转身打算回车里的时候，我忽然在人群后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和人群有着一定的距离，淡定地站在那，正朝我这边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视线对上的时候，对方微妙地躲闪了一下。
是六子。
他似乎是刻意来这里看的一样，或者说，他本来就在这里。
我不禁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这个火拼和派系有关系吗？
这也不是不无可能。
我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样和六子打招呼，虽然我们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了。
上次的匆匆离别，六子的欲言又止我还记忆犹新，他当时到底想说什么？
而且现在，他的表情和当时比起来，似乎更加奇怪了。
如果是以前的六子，他一定会热情地冲我招手，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跑过来。
但如今，他只是站在远处默默看着我。
我讪讪收回手，走在我前面的蒋雪没看见我的小动作。
由于工地上很多碎石子，我一不小心就踩到一颗大的，颠了一下。
好不容易稳住重心，再抬头时，却发现六子已经不在那里了。
左右望去，都没有他的影子，仿佛他从来都没来过一样。
我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六子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变得如此陌生。
从他的表现，再联想到慕含烟，我心底蓦地涌起一股不安，仿佛有人拿着铲子在掏我的内脏一般。
揪着胸口的衣服，我的步伐慢下来。
前面已经走出老远的蒋雪注意到我没跟上，就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我。
看着她的身影，我忽然觉得，也许我该给林清打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