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一下噤声，回答我的是六子。
他说，“可能这几天，就会动手，你所看到的，是剩下的孩子。”
剩下的孩子……意思是其他的小孩已经死了？
我不敢问这个问题，只是问，现在要怎么做。
看来这两个人是想救剩下的孩子，不过霍心的目的，我觉得更可能是要把他大哥从泥潭中拉出来。
所以他才一直一个人默默地战斗。
我能明白霍心的思量，但是这种事情，如果更早一点提出来解决，不是更好吗？
也许就不会发生小孩子被绑架的事件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
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做什么？
然而他们两个似乎早就已经计划好，由霍心说出计划。
他说，让我去找蒋雪，反正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很可疑的，不用搜查令也可以直接进去。
通知完蒋雪，再由六子带着我回新都牵制住阁老那边，与此同时，他会把他大哥约出来。
这个计划听着很普通，但是真的要实施起来，其实是很危险的。
那个地下工事里的守卫有多少，我根本不敢想，直接交给警察真的可以吗。
不过，如果不交给警察，难道让他们自己上吗？
思忖再三，我决定照霍心说的做。
于是就马不停蹄杀向警局。
本来也可以只打个电话，但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当面说，就说不清楚。
我出现在警局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蒋雪赶紧给我拉小房间里去，劈头盖脸就问我，“你没事儿吧？林哥和我说的时候我是心脏都要吓停了，你现在自己来，是证明一切事儿都了了？”
巴拉巴拉被蒋雪一通说，我赶紧让她打住，“这件事儿，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有正经事要谈。”
“正经事？”
估计是见我表情严肃，蒋雪是一脸懵逼。
不禁叹了一口气，我就把我在东郊看到的事情，具细对蒋雪说，她听完，这还得了，当下就要召集人马要去端贼窝。
我赶紧把她拉走，让她一定要小心，那里不是可以硬磕的地方，防辐射工作也要做好。
蒋雪拍了拍我的手，就让我不用担心。
末了，她问我要一起去吗。
这似乎已经是我们的惯有模式，蒋雪出勤的时候经常都会带上我。
但是这次我对她摇了摇头，我对她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出了警局，我就马上给霍心打电话，告诉他这边进展良好。
他说他已经把人约出来了，让我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分寸。
挂断电话，下意识望了一眼天空，又是到了傍晚，今夜，想必会不太平吧？
我和六子赶回新都，这次六子开得很快，所以差不多晚上八点多久到了。
我不知道蒋雪他们行动了没，反正我们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风平浪静的。
阁老和林清都在前厅，我们进去的时候，阁老笑眯眯的，那样子十分高兴。
林清只看了我一眼，就转头回去继续和阁老说话。
这一瞬间，我总觉得怪怪的。
其实林清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件事情，说到底是我一意孤行。
不过他的态度让我很难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
但是我却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是我自愿的。
阁老又和林清说了一会儿，就屏退了所有人，包括林清，单单留下了我。
我知道阁老要问什么，他向我招手，让我坐在他旁边。
我一坐下，他就和蔼地问道，“怎么样？”
其实这件事情还真的不能怪我，我是尽力了，问题就出在阁老身上。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把解升霖的话原原本本照搬了一遍。
阁老听完，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就陷入了沉思。
我没有打扰他，就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半晌，阁老忽然笑起来，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应该是自嘲般地笑起来。
他喟叹道，“天意啊，也许真的是天意。”
末了，他才抬眸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阁老今天的眼睛特别浑浊。
他对我说，“他不接受我的好意，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放弃的，对吧？”
阁老这么问的时候，近乎一种恳求的语气。
听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我郑重地对阁老点头，“我下次，会用自己的身份去，和他好好谈判，无论如何，我都要让林清的名字重新写进族谱里。”
听到我这么说，阁老似乎放心了一般，但下一秒，他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就赶紧拍他的背部。
我的力道是很轻的，可没想到才抚了两下，阁老就往前吐出一口黑血。
刹那，我整个人都僵了，空气里慢慢飘来一股刺鼻的腥味。
阁老还在咳嗽，他在咳血，而且好像止不住的样子。
当下我就慌了，赶紧喊人进来。
念之的那个主治医生还在，他就赶紧命令人将阁老送回房间，而后打了一个电话。
我没有听到他说话，估计是对面在说，他的眉头慢慢拧紧。
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什么，医生看了我一眼，而后整个脸色都很不好。
我猜，他多半是给那个地下工事打电话，这副表情，蒋雪他们估计是得手了。
从前厅退出来，其实我挺郁闷的。
明明之前我来的那个晚上，看阁老的身体状态很硬朗，怎么两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也许真的如霍心所说，阁老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走到主建筑外面，今夜一样是无云的天气，这里的明月和帝都的很像，但是却和东城的不像。
六子已经不在这里，多半是去找三爷了吧。
我心里是希望阁老没事的，毕竟谁也不想看到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
也许像我这个年纪的人，还无法体会到，生命如何地弥足珍贵。
或许只有到了阁老那个年龄，如果对这世间还有无限的眷恋，也许穷其手段都会活下去吧。
这里面，并没有对错。
但那些孩子，绝对是无辜的。
看着一地清冷的月辉，我不禁感慨，地上的人们兜兜转转，到底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就在这时，我身后不期然响起一句。
“今晚的月色很美。”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一动。
当下没有想太多，笑着回头，直接回了一句，“我也，死而无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