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条短信，我心里五味陈杂。
他居然有自己的思想，那么，当他知道自己是僵尸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有怎样的一番挣扎？
“你说你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对吗？”易立川不再犹豫，说。
老赵眯了眯眼睛，“我只能教他如何适应僵尸的生活，教他伪装得像人一样，但他永远都是僵尸。”
“也好。”易立川深深吸气，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说：“医院那边我会沟通一下，这是我的备用手机，你拿着吧。如果你还知道怎么用手机，有空的时候……”
他一滞，艰涩地说：“记得跟我联系。”
易立多接过手机，没有回话，而是再度给了一个拥抱。
“那我们就来签订一下合同吧。”老赵始终是生意人，从台后拿了一份预先打印好的格式合同出来，又填了一些条款上去。“看在你是朋友的份上，我给你算便宜一点。要帮这小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每个月给我两万的费用就行了。如果给他用的东西超出了这个价格，我会以发票的形式给你支付，怎么样？”
“没有问题，我会按时给你支付的。”听到老赵的开价，易立川很爽快地答应了。
老赵有些后悔，大概是觉得自己价格开得太低。如果他知道易立川是个富二代的话，估计他会直接抓狂。
“我补充了这一点，你必须同意。”老赵拿起合同，用笔指着最下面手写的字。“我有自己的方法来帮他，你要无条件同意，不得干涉我的行为。人和僵尸是不一样的，你想我帮他，就得按我的方式来。”
“既然是朋友，我也是相信你的，一切都拜托你了。”易立川认真地看了一遍合同，才签下字。
老赵笑眯眯地和他握手，“我十分欢迎你跟我做朋友，我送你点小礼品做纪念吧。你要不要尸油？还是要法器？我这有个招桃花运的符咒你要不要来一道？”
“谢了，可惜你说的东西我都用不着。”易立川扯了扯嘴角，说。
“那送我吧。”虞非白伸手，“来一斤尸油，不客气。”
“先把债还清了，我会给你颁一个最无赖奖的。”老赵狠狠一拍他的手。
合同一式两份，易立川收起自己的合同，和我们告别，匆匆去医院办理后续的事情了。
老赵的其他僵尸服务生都好奇地围在易立多身边，打量着这个新面孔。他们之间似乎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就算不会说话，也能用肢体语言和眼神来沟通。
“你，去给他找一套衣服换了，再把医院的衣服给处理掉。”老赵随意一点，吩咐道。
然后，他对我们说：“听说你们还认识那个瘦猴，能不能帮我个忙？”
“没问题，你说吧。”我说。
自从石超杰被擒后，他就五花大绑地锁在了仓库里。老赵不少的法器都用来囚禁他了，我们进去时，他闻到生人的味道，振奋地挣扎着。
“我想他应该是让这个咒给操控了，如果有办法解掉，他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惜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只能求助于别人了。”老赵指着石超杰背部的咒语，说。
我也不知瘦猴有没有办法，试着用手机拍下照片，发给了瘦猴。
过了一会儿，瘦猴给我来电话了。
“美女啊，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呃，说来话长。”我三言两语把重点叙述出来，并问他有没有办法解决。
瘦猴咂咂嘴，“我劝那位主人死了心吧，办法可能是有，但这咒语十分狠辣，得用上百种材料制成的药液画在背上，还得以人命做引子。想解的话，就必须要知道对方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来配置。”
我们连到底是谁做的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找到详细的配方了。
“没有其他办法破解吗？”老赵心急，夺过了我的手机。
“我真不知道啊，这可是连赶尸族都不知道的古方，我估摸着应该是老一辈的人给下的。我劝你啊，赶紧除掉他吧。”瘦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你困不了他多久的，他必须得吸够四十九个人的血才会罢休，那时候你想对付他都没门了。”
“我明白了。”老赵黯然，“谢谢你。”
我拿过电话，跟瘦猴寒暄了几句才结束通话。抬头一看，老赵双眼赤红，似是在做思想斗争。
老赵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现在要他亲手了解石超杰，他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手。
“我可以代劳。”虞非白从旁边挑了个趁手的桃木钉，说。
“不。”老赵按下他的手，亲自拿起一根尖锐的桃木锥，走向石超杰。“我可以。”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从天而降的石头，沉重地敲击在地面。石超杰还在微微地动着，仰头看向老赵，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变得乖巧起来。
“超杰，下辈子，你可不要再英年早逝了。有空多点回家，少去玩什么冒险。”老赵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石超杰俨然成了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兔子，漆黑的瞳仁中还泛着一些难以察觉的泪光。
老赵对准了他的心脏，高高举起手中法器，手臂即将划出一个优美而有力的弧线。
我心生不忍，偏过头去看虞非白。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可声音却很轻，不像是一具尸体到底的动静。
转头一看，是老赵扔掉了桃木锥。
“大不了就先折断你的手脚，把你锁在这里。我就不信没有办法来救你了！”老赵咬牙切齿地说着，从架子上拿了罐血浆下来，在地上画法阵。
老赵此举也算在我意料之中，可惜的是，就算今日他不杀石超杰，等到绝望之后，他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条路的。
虞非白轻笑一声，走过去帮忙画阵。
我愣愣地站在后面，盯着石超杰背上的图发呆。
图上都是些看不懂的字和图案，我闲得慌，用目光去描绘每一笔画，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事实上，看了几遍后，我还真的有所发现。
“你们看，他的背上是不是有数字啊？”我指着前方，问。
虞非白仰头看了看，“太乱了，没看出来。”
我去找了纸笔来，蹲在石超杰背后，认真地画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出来，然后在相应的位置写出我看到的数字。
我看得比较仔细，也不知那些数字是咒语的一部分还是什么。它们都是罗马数字，巧妙地融入了咒文里，只是又会故意描得比较重，感觉是刻意这么做的。
“你看，这有一串数字呢。”等画完了，我站起身来，跺着发麻的脚，把纸给他们看。
“这些数字也太乱了点吧？是什么密码？”老赵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数字大部分都是几个几个同时出现在一块区域里，我在那些分开的数字中间点了一个小点用以区分，越看越觉得熟悉。
“我查一下。”虞非白也看不懂，干脆就上网搜索可能的密码。“有了。”
他让我把纸给他，他则输入了一串数字，试了几次后，他面露喜色，说：“是坐标。”
“别告诉我是藏宝图啊。”我下意识地说道。
“还没天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老赵无语。
“这个地方你去过，莫非是她？”虞非白把手机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放大了给我看，说。
我一开始还没记起来是什么地方，可再一想，我就豁然开朗了。“这不是那个酒店吗？”
上次就是在这个酒店里举办了叶梧桐的婚礼，在参加的过程中，她们全体都中了蛊，也是我第一次遇见桑林巫。
难道。
“坐标还有另一个地方，你看。”虞非白又换了一串数字，“我一开始把后面的数字都输进去了，可是地方很奇怪，我想了想，不要后面八个数字，输进去后发现是公墓。至于最后八个数字，是08211800，你觉得会不会是暗示8月21日的下午18点？”
“你的意思是，这个咒是桑林巫下的，她故意在上面留下信息，暗示自己的身份，并约我们按这个时间去公墓找她？”顺着这条线，我似乎彻底明白过来了。
8月21日，正好是满一月之期的那天。如果咒是她下的，那么她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老巫婆！”弄明白这事后，老赵气得直发抖。
“你就先别生气了，我们把那个碎印找来，逼她交出方子就行。”虞非白耸了耸肩，说。
“迟早有一天我要亲自揍她！”老赵骂骂咧咧地给陈子龙打电话，没好气地说：“你特么给我把碎印找回来了没有？！”
“老，老哥啊，我真的尽力了啊。”陈子龙在电话里陪着笑，说：“可是客户不答应啊，他说他也需要这个东西，说什么都不肯还回来。”
“这点本事都没有，你还在道上混干嘛！”老赵骂道，“这小子姓甚名谁，给我报上他电话号码来，我亲自找他说！”
“哎哎，你可悠着点啊，他家可是大家族，名气挺大的。他本人也很厉害，你可别给他收了。”
“我会怕他吗？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厉害，还让你吓成这样。”老赵满不在乎地说。
“他，他是傅家的人，叫傅斯连。电话号码是。
“傅斯连？！”
居然还有那么巧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