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我约了虞非白吃饭，顺便跟他商量一下贺采月的事情。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最靠近电视的地方，看得津津有味。彩屏上出现了李舒淮的身影，那是他拍的一个音乐ＭＶ，他本人饰演男鬼。
我二话不说就把电视机转了个台，惹来其他客人的白眼，但我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李舒淮了。
虞非白不解地看着我，直到我解释了原因，他才捧腹大笑。
“你居然差点被一个纸人掐死？天呐，你对得起我吗？出去以后，你可千万别说我教过你，哈哈哈。
我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说：“闭嘴！不许笑！”
“行行行，我不笑了。”虞非白嘴上虽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了几声。
我愤愤地点了好几道菜，还专挑贵的点，待会就让他买单，穷死丫的！
我大概点了五六百的菜，后来一看菜单，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如果他的钱花光了，回头他还得花我的，实在不划算。
在服务生的白眼里，我划掉了七八道菜，只剩下那些便宜又不错的。
“嘿嘿，会持家了嘛。”虞非白摸了摸我的头，“乖。”
“走开！”我还记着他嘲笑我的事，没好气地推开了他的手。
这家饭馆的东西都不错，缺点就是上菜速度不佳。我等得无聊，低头玩起了手机。
“哟，你们看，这不是丑女宋玲佳吗？”
“还真是她啊，穿衣品味真次。”
身后那桌女生忽然开始指指点点起来，我听到那个名字，觉得有几分耳熟，不由抬头看向门口。
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微胖，上半身是绿色的短袖，搭配一件深紫色的半身裙，鞋子还是土黄色凉鞋。这身撞色搭配雷得我外焦里嫩，我知道她是谁了。
宋玲佳，会计系的一个妹子，虽然人长得还行，但在穿搭上一点都不在行。我们学校曾经有人恶趣味地总结过她的日常服装，每一套都很大妈。
据说她们系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倒也不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而是因为她的人品差。我之前刷贴吧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吐槽她，所以对这个名字记忆比较深刻。
引起饭馆骚动的不是宋玲佳的出现，是和她一起进来的男生。那男生斯斯文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鼻子高挺，颇有些混血儿的感觉。
其实他长得也没有很帅，可当他和宋玲佳站在一起的时候，那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身后那一桌女生个个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后来听她们谈话，我才知道那一桌女生里有一个是宋玲佳的舍友。舍友名字挺文艺的，叫赵听雨。
赵听雨和宋玲佳的关系想必也不好，看到宋玲佳身边的人，她愤懑地说：“真是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就是啊，小雨，丑人多作怪，之前才勾搭完你的前男友，现在又不知道去抢了谁的男朋友过来。”
“别提这件事，恶心！”赵听雨皱了皱眉，呵斥道。
宋玲佳和她的小男友手牵着手，坐在靠门的那一桌。对于赵听雨等人的言语侮辱，她就跟没听到似的，连看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她点了几个菜后，服务生端来了两杯水，还有几碟小菜。小菜每桌都有赠送，分别是腌萝卜、海带丝和竹笋。饭馆的小菜均是自己腌制，尤其是腌萝卜酸辣爽口，胃口不好的时候也能吃得精光。
宋玲佳瞄了瞄四周，看没什么人注意她，立刻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保鲜袋，把三碟小菜都丢了进去。
注意，她倒的不仅仅是小菜，就连三个破旧的碟子也给一并收了进去。然后，她把袋子藏好，招了招手，很不耐烦地说：“服务员，我们这边的小菜怎么还没有呢？”
服务生是个兼职打工的大学生，她惊讶地看了几眼，说：“不好意思，我记错了，这就给你上。”
贪小便宜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是服了。
等了半天，他们的菜也端上来了。那男的从头到尾都不吃，却拿着筷子和勺子一口一口给宋玲佳喂。宋玲佳每吃一口，还给他一个飞吻。我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菜，只觉得有一袋袋狗粮在我脸上冷冷地拍。
“真是够了！”饭馆不大，所有人都能听到那些卿卿我我的声音。赵听雨忍无可忍，端着自己的水杯快步走过去，迎头泼向宋玲佳。
“你恶不恶心啊？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想显摆就给我到外面去！”
在水破出的那一瞬间，宋玲佳的男友起身替她挡住，好好的白色衬衫湿了一大片。半透明的布料贴着他的肌肤，还能看到里头的腹肌轮廓。
赵听雨眼睛一亮，假意地去给他拍衣服，顺便揩油。“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男友没有说话，犀利的眼神紧盯着赵听雨，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那男的身材的确挺好的，不过打湿后的肌肤怎么好像颜色越来越淡，褪成了苍白的颜色，就像是一沓白纸。
我让自己的念头给吓着了，再定睛一看，宋玲佳恼怒地站了起来，挡在男友身前，骂道：“赵听雨，你少来了。你不就是妒忌我吗？分明是你被前男友甩了，你还骗大家说是我缠着你的男朋友，才害得你们分手。我呸！现在看我有男朋友了，你心里不平衡了吧？”
“怎么，你敢说你没有天天缠着我男朋友，还在深夜给他发微信吗？你真是够恶心的，偷用我的护肤品沐浴露，还经常偷拍我的照片发给他。这就算了，你还专门挑我卸妆的时候发，或者刻意拍我的丑照。你这样的恐龙谁会喜欢你，这个男的是你自己花钱租来的吧？”赵听雨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我可是靠我自己本事找来的男朋友，你那么厉害，你也去找一个啊。”宋玲佳搂住男友，抛了个挑衅的眼神。
“你还真以为世界上会有人真心喜欢你啊？就你这德性，我们全校的人都嫌弃你。等着吧，你们迟早会分手的！”赵听雨气得想要动手，碍于对方男友在场，才忍了下来。
“让你失望了，除非我不喜欢了，否则，他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宋玲佳意味深长地说完，高声说道：“老板，买单！还有剩下的这些我都要打包回去。”
“气死我了。”等到两人走后，赵听雨气呼呼地走了回去，浑身都在愤怒地颤抖。
“小雨，你就给她点颜色看看呀。那男的还真不错，太浪费了。我觉得啊，他才是真正合适你的人呢。”和她一桌的女生叽叽喳喳地煽动着她，都在支持她抢走宋玲佳的男友，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好，我一定要为民除害！”赵听雨在朋友们的夸奖里心情大好，握了握拳，情绪激昂地做出了决定。
身为旁观者，我倒是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感。她们寝室的斗争我不清楚，但从她们的言行举止来看，都不是什么好鸟。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瘦猴给我发来了彩信。
标题是：“我找到了另一个客户”，下面附了交易当天的照片和买家名字。
我打开一看，哭笑不得地抚了抚额头。
这人，居然是宋玲佳。
瘦猴告诉我，宋玲佳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他的名头，拿着一张偷拍的男人照片过来，说想要这个人当自己的男朋友。这个男的，是宋玲佳在家乡时候暗恋的男生，她做梦都想和他在一起。
瘦猴说，他不可能赋予一张照片生命，但他可以让宋玲佳每晚都梦到这个人，也算是有点安慰。
她妥协了，让瘦猴扎了个纸人，在纸人头上贴上那人的照片，再加上符咒。
符咒照样是两道，拥有者会和纸人产生强烈的联系，因此能够在梦中延续。显而易见的是，这个纸人就是刚才出现的男友，符咒果然也遭到更改了。
我担心那个纸人会和我遇到的那个一样，会伤害到宋玲佳。可瘦猴却说，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如果宋玲佳不同意交出纸人，我们强行拆除符咒的话会对宋玲佳本人也产生影响。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哎呀，我后来改良了一下嘛。这个男的又不认识她，所以我搞了点小把戏，通过两道符把她的一缕魂魄引到了纸人体内。这样，纸人才会在梦里感受到她经历的一切，让梦境更加真实可靠。”
“我真的很想揍你。”
“啊哈哈哈，你就帮我回收吧。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啊！”瘦猴也知道这次祸闯大了，居然铁了心要把皮球踢给我。
虞非白接过我的手机，说：“可以啊，酬劳一万，如何？”
我听不到瘦猴都说了什么，只听到他在那头激动地大叫。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以七千元成交。
“真是世风日下啊，要是我活着的时候，谁敢只给我那么一点钱？”虞非白摇了摇头。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追了过去，截下宋玲佳。还好那个纸人不在，他的衣服湿了，宋玲佳给了他一套衣服，让他去男厕所更换。
我们直接说明来意，并告诉她那个纸人很危险。可宋玲佳压根就不信我的话，还鄙视我：“你也是想勾搭我的男朋友阿纸吗？就你这小身板，三岁小孩都不喜欢你。”
阿纸？她给纸人起的名字还真是够形象的。
“你一点都不觉得邪门吗？那只是一个纸人，不能吃东西，碰水会现形，你还敢牵着他的手，做着永远在一起的美梦？”虞非白阴森森地说道，“回去多看点恐怖片吧，你迟早会后悔的。”
“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辛苦吗？父母不喜欢我，我也没有朋友，我喜欢的男生都讨厌我。我知道你是吴飞，你身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你怎么会懂我的痛苦？”宋玲佳眼中有泪水在打转，“还记得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我向你表白，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笑我。怎么，你忘了？是啊，谁会记得我这样的人呢。”
虞非白尴尬地看了看我，表示那可都是吴飞的锅，他才不背。
“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宋玲佳话音一转，说：“你当我的男朋友，我就可以考虑一下你们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