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新妈咪今晚就上任?”
男的,可能是经理吧,一脸正气,女的肥壮壮,大概有三十七八岁了,金露背晚礼服,高盘的发髻,粗壮的脚上穿了双红色尼龙袜。
介绍一下,你们的新妈咪凤仙,大家多配合。男人说。
“你们好!凤仙妈咪笑嘻嘻站在大家面前,“还要大家关照。”
“太好了!”凌波私下里说,“这是她来的第一天,妈眯会对我们一样好,咱俩又比她们条件好。”
“她们”是指那些小姐们,“条件”是指年轻漂亮的程度。
凌波的话音未落,门口进来一个抱着哈巴狗的女孩。打扮得像个西班牙人,她身后跟着哥短装少女,一个,一个,竟然有十来个颇有姿色的女孩子,乳粉蝶一般的拥了进来。
“这是新妈咪带来的小姐呢!”有人惊叹。
“以前的妈咪为什么要走?”凌波傻傻的问着。
“生意不好呗!”先前问凌波要烟的小姐以同情的口吻说:“生意好不好,要看妈咪会不会做,看她带来的小姐能不能够招揽客人,妈咪一走,小姐也要滚蛋了。”
新来的小姐热热闹闹的站在妈咪凤仙的跟前,讨论衣服,化妆品,男人,妈咪未说明她的社交手段之广而说了这样的话。
“我很少去酒店的,没钱了就Call我的随便哪一个朋友,就到他们家里去。”
原先的老小姐冷眼旁观,虽然她们对于新妈咪来到后自己在这里的命运已经看透了,她们不是多事的人,有时候藏而不漏。
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是不是有服务员来叫妈咪,随后走掉一两个小时,原先的小姐,有的去打电话,有的叫累却不敢走。苏蒙的妆磨磨蹭蹭画好了,可时机并不见得有什么好转。这个时候,有个回来的小姐对大家说:
有一位朋友在青云楼做妈咪,要我带三四个小姐去,你们有谁想去吗?
“青云楼那么远!”有人说。
“妈咪刚来,第一天的给她个眼缘。”
苏蒙和凌波互望了一眼。“阿波罗”很快开业了,她两个在这里过多的露面,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不讲苏蒙“眼缘”,那个小姐的目光和她们相触,很友好的一笑。
圆脸,扎着马尾松的女孩,叫阿平,直率开朗,一出“黑牡丹”牡丹”的大门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本来我今晚不打算来的,”阿平说:“两个男朋友在家等我呢!”
“两个男朋友?”她俩疑惑地问道。
“是啊!一个家乡的,一个这里的。家乡的那个喜欢我,追来这里,我不能不理他;我呢,又喜欢S市的这个男孩。”
“他俩互相知道吗?”
“家里的知道的。我告诉过他。家里的大概也猜到这里那个的身份了。我要做台,不能陪家里的玩,就打电话叫这里的过来,谁知他俩一见面都喜欢又玩得到一起,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下棋的。真有意思,我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爱一个人,真是没办法!就是为着我,两个不相干的人成了仇敌。又是为着我,仇敌又变成了朋友,我很高兴!”她俩低头沉思。
青云楼很远,车开了足有二十分钟,用去了近四十元的士费,是阿平抢付的。
上了楼,就是一间相当高档又空阔的大厅,厅里只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女的见到阿平,很礼貌地起身打招呼。然后,带着她们七拐八拐,到了一间大包房里。
那厅房里坐了十来个男男女女,个个抬眼看着她们。
“先生,小姐来了,挑吧,个个都靓,带她们进来的那个女人前去寒暄。
那些人停止了唱歌,仿佛是莫名其妙似堆左右看看,也不回答,也不唱下去。
“坐下啊!”那女人吩咐她们。阿平并不矫情,她很自尊地坐在一条独立的沙发上;苏蒙和凌波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她们身边的男人摇手说:
“我,没说要啊!宋兄,你要的!”
“宋兄矮小精瘦,像猴子一样笑道:“我也没说要!黄先生,你要的!”
黄先生停止了饮酒,眼睛从眼镜片下瞪过来:
“我……从来不要!”
三个漂亮女孩被这些人足球似的踢来踢去,他们过足了瘾又证明了自己的清高。
阿平站起来就往外走。
“对不住啊,阿平。”尴尬的女人顾不得与客人理论完。紧追了出来,歉然道:“他们先说了要的,现在又不要了。
阿平止住了她,岔开话问道:
“今天生意怎样?”
“冷清得要命!这不,就这一间包房!”
“那我们先回去了,改天找你玩。”阿平轻声说。
车上,阿平又抢付了的士费,苏蒙和凌波没有抢过她。她没有再去“黑牡丹”,而是直奔家里去看她的两位男朋友。
苏蒙和凌波则灰溜溜地坐回小姐房里。她们听到有人在对话。
“巴扎儿,你不是做台了吗?”
“是啊,那个地方很潮湿,又脏又穷,进门就要“打波,我就出来了。”
做这一行的也有拒绝“打波的?苏蒙不由的看了看纯情的巴扎儿。先前问凌波要烟的小姐也溜了出来,说:
“那家伙好不规矩,我点了几首歌,让他唱死去!唉,一晚上真难熬!”
小姐们赚钱不止是因为爱钱,没有天生的寅付和迹女。苏蒙以前一直无法领会“逼着白已干”是怎么回事,她认为一些女人天生就是从事这门职业供男人玩赏的,她认为只要适应和喜欢了。就会欢欢喜喜把自己送给那些男人会把工作当成乐趣!却没想到这些起人做得这么久了,该恨的还是恨着,该讨厌的还是讨厌,着。因此也就继续痛苦着,唯一学会了掩藏痛苦她又恍恍悔偬地听到人家继续说:
“租房要饯,吃饭要钱,穿衣,化妆要钱,洗衣服要钱,搭的土要钱,总是离不了钱……”
太侈奢了,苏蒙心里想,在家过日子,几块钱的房租,交通工具是自行车,自己洗衣服做饭。至今广东人也是这样过日子的,就算家里很富有,会提着菜篮上街买菜,也会用手洗衣服,那么外乡人来到广东为什么非要过一种出门打的,吃饭要在酒店的不正常的生活呢?他们高估了自己,他们认为在家里俭朴是应该的;到了广东就不应该了,否则他们就没有必要出来了,她们自己的梦想塑造了广东的样子,当不能过着梦中的生活就开始了廉价的交易,牺牲自己来粉饰梦想。
不是每个淘金的都能够发财的,苏蒙开始意识到自己错了,了,尽管每个人都高估自己,侥幸运气,迷信自我,守株待兔,也等待好运的来临,但是每一个人都要先学会理财,那么他才能够成功和守护住所获得的一切。懒惰是不行的,起初还有宏伟的目标想要挣个十万元的医疗费,现在只要能够把这几个月的损失补偿回来,就心满意足了。小姐房的门,被“呼”的踢开了。
是被两个男人,用脚踢开的。
凤仙妈咪被两个矮矮壮壮,黑黑胖胖的两个男人驾着,跌跌撞撞的进来了,他们的身后,另外有几个男人,个个像鬼一样可怕。
这些人,一进门,就钻到小姐堆里,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这个摸摸,那个蹭蹭,目光丑恶又猥琐,口水简直就要掉下来了。还不停的大呼小叫。
“这个,这个靓,老大,你看看!”
“这个号,个头高。”
他们说着,像是挑选牲口一样拉扯自己选中的小姐。对那个妈咪说嚷道:嗨,怎么样?”
凤仙妈咪被折腾的狼狈不堪,说:
我没问题,你和她们说。
“两百元,怎么样?”那些人说。
有个女孩挣脱了他们的魔手回到了自己位置,那男人便骂了一句,令其另外一个。
“走了!”向鬼子赶牲口一样。
苏蒙开始认为是去卡拉OK包房,这些客人癫狂的可怕,不知道会有什么举动,可是她们扯着她下了楼梯。
“去哪里?”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头。
“好玩了!”狗一样的男人摸了一下她的脸:“百事可乐,很快,20分钟搞定!”
她一下子甩开了他们向里面跑去,畜生,20分钟200元!想得美!
那些人再次调转回头,冲向小姐房。
“妈的!”她们骂:“怎么搞的!做不做生意啊!”
苏蒙紧依偎在凌波的身边,凌波明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并刚刚探知来的消息告诉她:
“不怕的,他们不是客人,妈眯也讨厌他们!”
那些人转来转去,又转回到凌波身边来。
“这个够大!”他们去摸凌波的胸脯,凌波一闪,躲开了,苏蒙则拉住她,两人向门外逃去。
“你们两个去做台!”妈咪突然出现在门口对她俩说。
于是,她俩分别被分配在12号和22号房里。
苏蒙的“客人”是个矮个老头儿,款待他北京来的两个朋友,嫌气氛不够,才要个乖巧点儿的小姑娘。
那两个客人,男的威武高大,礼貌地点了点下头;女的清秀文雅,露出轻蔑的神色。
受着那轻蔑,苏蒙突然忍不住地感到委屈。
男客人的声音宽广洪亮,一曲《原乡人>唱毕,又来一曲《北国之春》,这些健康又颇具情感的歌触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苏蒙暂且忘记了自卑,忘记了客人和小姐的界限。现在,她已能较快活的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神态和口吻。为大家服务了。她眼快手快,又会察言观色,充分的照顾了两位客人,主人下单要叫的食品也不多,几罐啤酒和一个生果盘,生果盘客气地给客人,东道主老先生慷慨的劝苏蒙喝酒,劝酒的人至始至终都很大方,苏蒙以行动语言证明自己是个好女孩,她的殷勤醒目使女客人也渐渐的露出了笑容,这个时候,老先生又举起酒杯,举杯饮完,拉起苏蒙的手,以长者的关心又和气的口吻问:
“小姐贵姓?哪里人?”
苏蒙回到了,又听他问;“赚了不少吧。”
换了一种即瞧不起又自以为是的口吻,苏蒙奇怪的反问道:有很多还会出来赚钱吗?
“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老先生用焦躁的口吻说:“你们这些小姐,就知道赚钱,赚钱干什么?有一点就够了,像我,干了一辈子,当过工农兵,做过参谋长,政委,又被降职为民,现在党又派我驻香港,我就不想赚钱,我一个月才赚了六七百元!
“是,是。”苏蒙理解的点了点头,她不想惹老人家不开心,她真诚的解释道:“我不是做这行的,我是第二次来这里,只因为我妈妈病了,我妹妹又要上大学……”
“哦,你妹妹多大了?”老先生粗鲁的打断了她。
“十八岁!”
“撒谎,你顶多十八岁,你妹妹怎么会十八岁!你们这些小姐,为了赚钱,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人!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玩命赚钱,玩命花钱!还要打的士,为什么要打的呢?你不能搭公交车吗?为什么要花那些钱呢?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大。通红,说这样的话太多了,人家都不信,困哪是存在的。但是不必要说出来,也许,不必要采取这种方法赚钱,不必话费太多,他的话总是有几分对的。但是,她必须证明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