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两千元,寄去家里一部分,剩下的,不知怎么就花完了,甚至还不如她以前赚得多。她想自己认识他,应该比以前过的好,一定晨读上,她是比以前过的好,可是她总有点不甘心。
开始持着他的宠爱,使小性子。
他给她的钱,寄回家里,他带她出去交际,她穿着旧衣服。
“出门穿衣,要和我的身份。”
她撇撇嘴,不知声。
不甘心,不甘心,一百个不甘心。
为了多挣几个可怜的钱,她背着他去坐抬,他很快的知道了,因为她碰到了他的朋友。
他警告她说:“不许有下一次。”闲居在家里,居安忘危。闲暇顾恋起自己的容颜来。也许,还可以好一些。
有一天,忽然恨恨的对着镜子说:“我想去做桑拿!”
他惊讶的,像是看怪兽一样那样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做桑拿。
“你疯了?”他郑重的阻止她,不许胡说乱想,那可是一个脏的不能再脏的活!
她觉得吓唬他还挺好玩了,不久,她又去了歌厅。
“真是不了解你?”他火了,冲她吼道:“你讲,为什么要去哪里,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又不见你吃,又不见你穿,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那时候她也许疯了,只觉得他妥协了,他急了生气了就是她的胜利。她认为他会想到她的苦衷,多给她一些钱。可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何等的精明,何等的世故,纵然他有一副好心肠,也不允许自己的女人无止境的挥霍。更何况,他还弄不清楚她所以这样做,是不是出于风尘女子不安分的本性。
她神叨叨的要去做桑拿,她听说干哪行的收入极高。
于是她失去了他。
她决断了开始自己闯世界,慢慢的,她体会到做桑拿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吃够了苦,受够了侮辱,他能赚的钱,也仅仅是他给她的那个数目。
而付出的代价太大,工作也没有保证。
她尝试跳槽,这个时候,她发觉自己怀孕了。
他没有露面,电话里命令,拿掉它!
堕胎之后,经常卧床,伤口感染两个月没有开工。开工后,碰到一个老头,姓李,她抓住了他。
一面,是出于寂寞,一面,出于无意义的报复。想从那老头身上捞回一笔,她很快地与他同居了。
李老头已经不年轻,却喜欢信誓旦旦,说的她如飘在云端。
不久,又怀孕了,在他信誓旦旦之下,孩子付诸东流。
恨得要命,又投于他的誓言,有了第三个孩子。
怀胎六个月,准备上下来,老头撤回了他在S市的全部资金,跑回了香港。
拿掉这个大婴儿的同时差点把她的命也要了去,一年堕胎三次,体力之亏损,是正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她变得苍老,丑陋,乖戾,暴躁。
身体刚刚恢复,她准备去香港找李老头算账,她认识了一个办护照的人,交够了五万元费用,就能到香港的夜总会做小姐。
但是,犹豫运输去的小姐都是“黑户”,上下班都由老板专车接送。连上接的自由都没有,她又怎能去找李老头算帐?想来想去,只得再去做桑拿。
还不能去正统的,在一家乱七八糟的桑拿浴没做多久,她因为向客人要小费而被炒了鱿鱼。
在找工作,更加难了,看见她的人,就摇头。
她从乡历到镇上,又到市,碰遍钉子。
于是,回来做老本行。经历过一两年安稳的日子,别的能耐没学会,倒学会了享受舒适,正常开销已超过初来时的十倍。而歌厅小姐新人倍出哪家歌厅的妈咪都不愿收留她。她东捅一下,西捅一下,始终故有成果。
现在,她已失业一年了,坐吃山空,原本不多的积蓄几乎被花个一干二净,又怎能不心焦?
她无处渲泄,无处报复,只能去攻击比她更弱的人。
二楼新的个年轻女孩,仿佛给她带来一种迟暮的讯息,向她宣告了世界末日的来临,她怎能不急、不气、不咆哮?
她恨不得去咬所有人,将他们啃得一干二净。
阿眉已经紧张了一个上午。
“电话蛤阿波罗,耶边不肯为她去找凌波。
她坐立不安,来回走动。
陈老头来电话,他今晚到S市办事,顺便来看她。可阿火却在这里,她不能随便支开他。
眉越想越害怕,幸亏老头儿没有突然来访,否则看到同她躲在一张床上的火,该怎么解释呢?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跳就加速了。
她精神恍惚,楼下的每个动静都让她害怕。她真怕陈老头会突然上来,他经常同她开这样的玩笑。骗她说他是在深圳,当她娇腻腻地撒完娇,他就出现在门口。
当然,那时候,她心里骂一声“老魂蛋”。
还是喜欢他这股骚劲的,像看着自己孩子中最丑的一个撒娇,无法拒绝他似的。
她会捧场做戏一下扑到他怀里,摸摸他的脸,蹭蹭他的胸脯,孩子似的撒娇半天,双方都从中得到满足。
如果陈老头说有事,只留一会就走的话,眉就会假装生气。发火,真的依恋他,离不开他似的,弄得老头儿心尖儿颤颤的,不停哄她,说好话,留下一大堆钞票来讨好她,她才转怒为嗔。伸出一根指头指点着他的脑袋说。
“下回不许这样啊!”
如果陈老头要留下来,不管情不情愿,眉都会笑脸相迎。温柔款符他的同时,心里狠狠地想该要些什么。
老头儿其实挺好,也挺可怜的。
可是眉更爱她的火,当两个男人一起出现,她的心会全部放在火身上。
越在想今晚用什么方法把火支出去,又不让他起疑。陈老头不知道有火,这是肯定的;火也知道眉断断续续有过男朋友,大概还不清楚她的“包女”、“小姐”双重身份。她骗火说她是在公司做事的,因为他来才请假休息,火也就没有再问。火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更可爱。眉呢,原本与火情投意合,又得到火的感情,就更加爱他。她供给他一切,并不认为不妥。从付出上,她认为火的付出赶过一切男人。因为火奉给她的是真心,而她呢,同那些男人打交道,最初是出于无聊,后来为了享受,现在目的分明,为他俩共同创造黄好生活。
眉爱火,看着火,她心里直颤动,“已经有几次了。”她说。
“你去那里玩一玩好不好,那里你没有去过的。”而火刚说:“你不舒服我出去做什么。”
说多了,火就反抗起来。
“如果你烦的话,我现在就走!”
就像对着埃及的孩子无理的发火,她柔弱的看着他,不出声了,火哄她,又哄不起精神,就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还是我让你讨厌了。”
于是,尽管忐忑不安,她还是要去面对。
她不停地焦急道:“凌波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她们俩要六点钟才回来。”火说,现在五点半了。
这两个人,要是为了省去坐公共汽车,那可就糟了,因为陈老头也许会在晚饭后来。
差不多七点中的时间,她们的在七点半之前带火出去,这之前得共进晚餐。
火非要亲自下厨做饭,他说:“我来这几天,非要把你养的够分量才能走。”
眉此刻的心情是既幸福又难过。
终于,听到脚步声,她们俩一进门,眉就迫不及待的吧她们两个拉到门口的一边,像做地下活动那样的呵斥道:“陈老头今天晚上要来,你们得把火带出去。”
凌波和苏蒙都是吃了一惊。
“我会打发他走。”顿了一下,没说:“我担心的是,我不出去,火也不肯出去。”
“那怎么办?”凌波犯愁,想了一下,她说:“要不这样,我们一起出去玩,然后我借口去洗手间接一个电话Call你,你就可以告诉火,有一个好朋友过生日要去,我们想方设法拖住火。回来的时候我们打电话给你。”
眉忐忑的点了点头。
“只要这样了。”
火一面唱歌一面做饭,照顾心爱的人他倒是蛮可爱的。
凌波和苏蒙都紧张兮兮地来做帮手,却被他轰了出去:
“不许来分我的功劳。去,坐在那里等吃饭!”
眉看着厨房里的盆盆碟碟,一种种,一份份,鱼、肉、蔬菜,切成条的、切成丁的,不知什么时候干完,“快一点儿,火,我们今晚去跳迪士高。”
菜端上来,三个人赶场似地,紧张兮兮地吃着,一面盯着闫头的小闹钟。
吃到一半儿,就听到敲门声。阿眉的脸一下白了,等到门开了,不仅是她,凌波的筷了也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