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后对经历过的事情不会忘记,那些曾跟她过意不去的人,她都记恨在心里;待时机成熟,一定像当初她帮先王训马那样,她要用鞭子把不听她话的人,鞭打成一个新样。武皇后还记得当初有人反对册立她为皇后,有人不置可否,有的超然局外!她的心腹许敬宗把大臣的一切动静都奏明给她,所以大臣们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长孙无忌是超局外的大臣;但他是皇帝的肱股,在朝中最有威望,不容拉拢为己用。但武皇后是绝对高明的女人,她并不亲自插手对付长孙无忌。韩瑗的一次上奏给了武皇后机会除掉长孙无忌!
禇遂良被贬谪到外已经有一年了 作为他朋友的韩瑗,良心始终不安。韩瑗作为朝中的侍中,即使从朝廷稳定来考虑,他都有必要奏请矫正,申雪冤屈。一天,韩瑗细心缮成一本,上朝奏道:“国家之衰亡,政治之腐败,皆因为疏远贤直忠谏之臣!遂良殚精竭虑,以事先王,廉洁自矢,光风霁月。先帝引为知己,视他为兄弟。遂良不言则已,言必公忠体国,先帝受益颇多,是以临终选择,以受遗昭!当时陛下也在场,不用我在这里多说!今这样的贤臣遭贬谪,臣不能再沉默!古代贤主莫不奖励伟论,渴望忠言。因此深望陛下效法先王。遂良虽有忤君之罪,但已在外受苦一年。希望陛下召回遂良,为陛下治国出谋划策!”
此时,武皇后就坐在皇帝身后的帘子里,但韩瑗并不知道。
高宗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让人佩服。我知道遂良是一个贤能的忠臣,但他对我过于无礼,如此不敬,我贬谪他难道错了吗?”
韩瑗果断回奏:“臣以为不然,一国之兴,在于选用忠良之臣,并使忠良之臣能在其位;问题的究竟是看陛下用奴才,还是用人才!所谓一蝇之微能使白布玷污。如今臣深惧小人之势长,君子之道消矣。《诗经》上说‘赫赫宗周,褒姒灭之’,臣不愿唐室似周这样衰亡!”
武皇后听后,认为韩媛在公开侮辱她,把她比作祸国的褒姒;但她不声不响,不过她的缄默显得更为凶险。
高宗怒气冲冲地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说出这样的话,你给我退下!”
上朝的其他人见皇上如此大的火气,都不敢向前为禇遂良说句话,即使认为禇遂良千不该万不该遭贬谪。即使有个别准备上前为禇遂良说句话,还没开口,就被高宗阻止了。高宗厌恶地对群臣们说:“朕不舒服,退朝吧!”说完,自己就先走了。
无奈,群臣都只得不欢而散!
沮丧的韩瑗,修本辞官,但高宗不准。
自从这件事情后,禇遂良被贬谪的更远了--广西桂林。
武皇后定了一个庞大的计划,和心腹许敬宗商量着要将韩瑗、来济,长孙无忌等反对她的人一网打尽。
许敬宗悄悄向皇上奏道:“燕王忠不甘心太子之位被废,还做着美梦,僭图王位。韩瑗、来济等人,利用这个机会,结交燕王忠,图谋造反!”
高宗气愤地说:“如此叛国奸贼,胆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些人总在朝廷上跟你作对,皇上早就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许敬宗说。
“传朕旨意,暂撤韩瑗、来济职务,随时听取我的处置!”高宗毫不犹豫地说。
许敬宗说:“这些叛国奸贼,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就可立即铲除!我这就去把你的旨意传下去!老臣先告退!”
“别忙,他们图谋造反的证据确凿吗?”高宗犹疑地问。
“皇上,此事一定属实,臣定不敢诓骗皇上!”许敬宗说。
“好,臣相信你,望你把这事处理的妥当些!”高宗说。
“是,皇上!”
“那你先退下吧!”
许敬宗见皇上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心满意足地退了下去!
可见高宗不怕大臣说真话,最怕有人叛国。
许敬宗立马把高宗的话传给武皇后,武皇后对许敬宗更是信任有加。许敬宗也因武皇后撑腰,做起事情来也格外地大胆!
可怜的燕王忠还不到二十岁,听说有人告他谋反,恐惧之极。仅剩的一条性命,都朝不保夕了。
武皇后给皇帝建议将韩瑗和来济流放,于是皇上将韩瑗流配琼崖,来济流配百越,罪名是叛国。
韩瑗流配之后,许敬宗升任侍中之职!
许敬宗接着是煞费苦心,污构案情,坚称韩瑗和来济勾结燕王谋反的主要领导人物是禇遂良,这次谋反在广西桂林发动。这就是为什么韩瑗位居侍中时,要将禇遂良送到桂林的原因。禇遂良立即被贬谪到更远的地方了--爱州(今越南河内。)绝望的禇遂良上表高宗,请求高宗赦免他的罪,允许他安度晚年。表奏上去,如石沉大海!一年后,忧郁而死!
这下好了,武皇后的敌人只剩长孙无忌了,只要一铁鞭就可将他粉碎了。
长孙无忌见禇遂良,韩瑗等重臣都被流放,预感下一个遭受此厄运或更惨命运的人就是自己了。于是致力于编《武德贞观二朝史》,杀青后,得高宗赐绸缎两千。
高宗永徽四年的春天,许敬宗呕尽心血找出了一个长孙无忌参加燕王谋反的证人。
原来,长孙无忌的一个友人叫魏季方,因被控贪污逮捕,关押在大理寺。
这时许敬宗担任两职,一是中书令,二是大理寺卿,所以大理寺内官员都属许敬宗的党羽。许敬纵让一个判官去向魏季方行贿,说只要判官在审他时,他能咬定长孙无忌同燕王一党犯罪,他就可以从轻发落。
可魏季方是一条汉子,出卖好人的事,他不会干。
于是,许敬宗让人对魏季方严刑拷打,把他双手捆绑起来,先是用鞭子抽,抽得他死去活来。许敬宗在一旁问:“你到底招不招?”
“呸!不招,出卖朋友的事情,魏某从来不干!”魏季方忍受住疼痛说。
“继续给我折磨,狠狠地折磨,折磨的他招认为止。”许敬宗说。
几个大汉说:“是!”
于是用刀划破魏季方身上皮肤,往上面撒盐,疼痛的他只想寻短见。最后他撞墙撞破了头,奄奄一息。许敬宗见魏季方已快死,无法从他身上获得证据。但这并不能阻止许敬宗把坏事情做下去。
许敬宗向皇上禀道:“魏季方已经招认,叛党的祸首不是禇遂良,而是长孙无忌!”
高宗大惊,说:“魏季方那完全是诬告,舅舅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可信,继续调查!”
许敬宗说:“我也认为太尉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皇上一个满意的回答!”
于是许敬宗令辛茂去侦察,辛茂是许敬宗的心腹,虽然魏季方是个垂死之人,已经不能说什么话,但侦察的结果跟许敬宗的一样。
许敬宗又向皇上禀道:“辛茂侦察结果是,长孙无忌犯罪属实!”
“辛茂乃愚蠢之人,他的话不可信!舅舅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再说,他又何必呢?”
许敬宗说:“皇上你应该知道,太尉一向置身事外,大多事,他都不过问,实际是心存不满!以前他倡言立燕王为太子。现在太子被废了,他当然不甘心!而且他一向拉拢人,跟皇后作对,心中时刻害怕权位将失,所以与燕王密谋造反,拥立燕王,保得自己的地位!”
高宗难过地说:“长孙无忌是我的肱股,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叫我伤心啊!”
“叛国乃大恶之首,皇上应该一视同仁,谁犯了此罪,都不可以原谅!你就下令逮捕他吧!”许敬宗义正严词地说。
高宗伤心地说:“贬斥无忌就像断朕左右手!”
高宗犹豫不决,不肯下诏逮捕张孙无忌。
“皇上,对叛国贼的惩罚,不仅要严厉,还要果断,否则后患无穷!”许敬宗说。
高总叹息说:“家族不幸啊,亲戚中竟然出现这种事情!”
许敬宗附和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感到悲伤啊!我是多么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为难皇上!”
高宗还是犹豫地说:“让朕再想想,无忌是朝廷重臣,不可轻易逮捕!”
许敬宗为了达到催促高宗立即逮捕长孙无忌的目的,提醒高宗:“无忌与先朝谋取天下,众人皆服其智,做宰相三十年,百姓服其威,可谓威能服物,智能动众!如今无忌造反的阴谋败露,恐怕被迫之下,朝夕起事!形势严峻,皇上不可再犹豫。再者,皇上当以国法为重,亲戚之情为轻!”
高宗说:“让我再仔细想想吧!”
这时在高宗身旁的武皇后终于说话:“许敬宗你先退下去,我给皇上有话要说!”
许敬宗退了下去。
武皇后对沉默的高宗说:“刚才你和许敬宗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句句箴言,皇上不得不听啊!”
高宗忧伤地说:“难道你也相信舅舅会做这种事情吗?”
“皇上,都有证人供出长孙无忌勾结燕王谋反了。为了国家安危,你不下诏逮捕他,我帮你下诏!”武皇后果敢地说。
高宗在这个凶悍的武皇后面前,召见长孙无忌的勇气都没了。
没过几天,高宗按照武皇后的意思,把长孙无忌流配到了黔州!
武皇后认为一个大臣流放在外,收拾起来就易如反掌了。
在长孙无忌贬谪的第二年,许敬宗派大理正袁公瑜前往黔州(袁公瑜就是当年在无忌府第商量废后,当晚就出卖自己的朋友,投靠对方,向武皇后告密的那个人。)袁公瑜奉命去向长孙无忌取得株连其他人的供词,那供词,其实在他离京之前就写好了。袁公瑜来到黔州,找到长孙无忌,要他写供词,长孙无忌严词拒绝。袁公瑜对长孙无忌说:“你为什么不自缢而死,留得全尸;你死了之后,我会想办法在供词上帮你签名的。”
长孙无忌问:“是谁派你来找我的?至于我怎么死,我自有打算”
“当今朝廷谁最能够呼风唤雨,太尉你难道不知道吗?”袁公瑜说,眼神狡黠。
“皇上性格软弱,完全被那个妖女控制了;为了大唐,阻止妖女当皇后的人都被流配到边疆,这不是明白着残害忠良啊!”长孙无忌说。
“皇上现在愿意听皇后的话,不愿意听你这个舅舅的话,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袁公瑜说。
“你今天来,就是奉命来……”长孙无忌还没说完,袁公瑜截断他的话说:“你明白我的来意就行了,该怎样做,长孙大人你看着办吧!”
长孙无忌沉默。
事情已然无可避免,情势已到山穷水尽,就接受了袁公瑜的意见,自缢身死了。袁公瑜奉命把长孙无忌的家人流配到岭南,成为奴隶!
袁公瑜见长孙无忌已死,家人被流配,这才放心地离开。
这时十八岁的燕王忠,被贬为庶人,也流配在黔州。
燕王忠想起近几年内朝廷内发生的事情,就连长孙无忌这样的重臣都被人害死。时刻恐惧遭到谋害,惴惴不安,改穿女服。由于害怕刺客的暗杀,夜间睡觉则时换床榻。
远在异乡的燕王忠,孤苦伶仃,无人嘘寒问暖,加上惊恐惶惑,昼夜不安,日形憔悴!
在武皇后的眼里,燕王忠的这条性命还不无用处。如果他现在死去了,谁还能被诬控为一名图王位的王子呢!所以暂时让燕王忠苟活着。
被贬为台州刺使的来济,突厥入寇时,他领兵抵抗,愤恨绝望之余,冲进敌阵,寡不敌众,被敌人杀死!
朝廷像长孙无忌,韩瑗等这样忠直正之士都已肃清。剩下的都心怀恐惧,在武皇后面前奴颜婢膝,苟活着。许敬宗,李义府等人由于对武皇后。胁肩谄媚,毕恭毕敬,都飞黄腾达起来!这些人与袁公瑜等一伙人结成私党,通力合作,贪污腐败,惟利是图。抢人田产,夺人妻子,估计小孩子手中的糖都抢!但就是不敢犯上作乱。可见,厉害的不得了的武皇后已经把大唐牢牢地掌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