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皆是一片茫然，鹤瑾继续说道：“绝姝草十分罕见，除了千鹤山，其他地方应该没有。这种草外表与普通的路边小草别无二致，只是成熟时会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四瓣小花。怀有女婴的孕妇如果误食，腹中的胎儿就会被毒死，但孕妇没事。”
“桐城没有女婴的出生是因为这种草，我倒是有个疑问，”穆晟奕说，“我现在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鹤瑾抬手，示意他讲。
“你刚说是对怀有女婴的孕妇有害，那穆严昊大约是一年前经过这，而桐城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女婴出生，那穆严昊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在离开桐城后，继续加害那些孕妇？而且被加害的孕妇人数不少，穆严昊又是怎么令这些孕妇在不同时间乖乖服用绝姝草？”
鹤瑾也在思考这问题，“即便穆严昊再深思熟虑，他离开千鹤山时，顶多也只能带一两株绝姝草，这量太少，只能害到两三个孕妇。”摇头不解，“你说的对，他走之后，其他孕妇怎么还会误食绝姝草？”
“会不会是他先大量种植绝姝草，待成熟后，再给孕妇用？”苏长笙猜。
鹤瑾轻笑，“夫人说笑了，虽然绝姝草不难种植，但起码要三个月的时间成熟，我不认为穆严昊会在桐城花上三个月的时间等绝姝草成熟。再者，即便是有了大量的绝姝草，孕妇怎么服用，还是个问题。”
“那绝姝草是只对怀有女婴的孕妇有害吗？要是我们也食用了，会有什么后果？”穆晟奕突然问。
“无事。”鹤瑾摇头。
“那有没有可能，全桐城的人其实都食用了绝姝草？”穆晟奕若有所思地问。
鹤瑾稍稍一想，“的确有可能。你想说什么？”
“我想，穆严昊会不会在食物里掺杂进了绝姝草，然后给全桐城的人吃。”
“人人都会吃的，那便是水了。如果把绝姝草投放入井内，那水便是带有绝姝草毒性的水，任何人都会喝。”鹤瑾同意他的猜想，“那穆严昊会是在北疆大量种植绝姝草后，再指使人回桐城，在每户人家中投入绝姝草？”
一说完，众人都觉得这不大可能，“桐城不大，对大燕而言，是一个很普通的镇子，他应该犯不着在这花大力气。如果是长安城，他倒是有可能这样做。”
“穆严昊从千鹤山逃到北疆，经过那村子，再到桐城，一直都在制造麻烦，但我总觉得，他其实是在实验，在村子用蛊，在桐城用绝姝草，既能给大燕制造麻烦和恐慌，又能试试效果，若是好了，他就可能在大燕其他地方如法炮制，到时再花大力气也不迟。”苏长笙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所以，我认为他应该会用一种省时省力的法子，就像那村子，只是给村民服食了带蛊虫的药丸，哪怕人在北疆也能达到他的目的。而桐城，我估计也是在他路过此地停留时，耍了些手段，离开后就由着桐城自生自灭了。”
“夫人说得有理！”穆晟奕笑着说。
苏长笙眼里又因为他一句话变得更有光，不顾旁边还有人，情谊绵绵地看着自家夫君。
刚刚还说她之前听信圆房之说傻，现在倒是夸她了！
“那会是什么法子？”宛童不想看他们，出声打断。
这时，大堂外有几个仆人吃力地抬着几个水桶经过，摇摇晃晃地，洒出了几滴水。
“等等！”穆晟奕出声叫住了他们。
几个仆人不知发生何事，这几位都是大人物，连县太爷见了都要下跪，他们不安地揣着手。
“这些水是从哪来的？”鹤瑾也反应过来了。
仆人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如实道：“回先生，这是我们从河里打来的水，正要抬到后院去。”
“这水用来做什么？”
“洗衣做饭。”
“后院没井吗，怎么需要到河里去打水？”
“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桐城的地质不宜打水，即便是打了，出水量也少得可怜。”
问到关键的地方了，“这里家家户户都没水井？”
“正是，这的人都是到河里去挑的。”
“这桐城有几条河？”
“就只有一条，出了城门往北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鹤瑾回头冲穆晟奕笑笑，这下估计能找到穆严昊轻松投放绝姝草的方法了。
几人出了城，顺着打水的镇民一路往北走，果然见到了一条宽不过几尺的河流。
“这里是镇民打水的地方，我们往上游走。”鹤瑾说道。
大约走了几刻钟，穆晟奕他们来到了一片草地，要再往上走，就是高山森林了。
“应该就是这了，我们分开找找，这周围有没有长着白色花瓣的草。”鹤瑾吩咐道。
这里野草丰茂，要找到小小的只有四个花瓣的小花，还是颇为些功夫。
众人忙活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在天快黑时，在一处石头缝隙里发现了踪影，顺着继续找，上游一个小支流处有一小片开着白色小花的草地。
“这里好多啊！”密密麻麻的。
鹤瑾掐了一根下来，“不到一年生，应该就是穆严昊种下的。”
“这里水源丰富，流经这片草地时染上了绝姝草的毒性，这些毒水又汇入主流，慢慢留到下游，桐城的百姓打了这些带有的水，洗衣做饭，不知不觉中就吃下去，那些怀了女婴的孕妇也不能幸免，胎儿就小产了。”穆晟奕说道。
“但这水不止流经桐城，其他下游的百姓也会服用，怎么没听说过有类似的事发生？”苏长笙有点不解。
穆晟奕摸摸她头，这歪着脑袋思考的小模样真是惹人爱，“一来是水自带过滤作用，估计等这些毒水到下一个地方时，毒性也差不多没了。桐城离这源头近，所以免不了；二来，也可能的确有跟桐城差不多的事，只是那父母官也如桐城的这个县官一样，既无能解决，又怕上头怪罪，便瞒着不报，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得而知。”
“又解决的办法吗？”苏长笙问鹤瑾。
“已经食用过这些毒水的孕妇，是无能为力了。但要除去这些绝姝草，免得再祸害其他孕妇，倒是有办法，”鹤瑾指着那片草地道，“让人先连根拔掉绝姝草，一棵都不能留，翻耕，让其曝晒于烈日下十日，最后洒上生石灰。待三年后，这绝姝草留在泥土里的毒性就能清除赶紧。”
“那就是说，起码桐城在三年内，也不会有女婴出生？”宛童诧异，原以为除了绝姝草就万事解决了。
鹤瑾苦笑，“正是因为这绝姝草危害极大又霸道，所以百年前朝廷已经下令禁止种植，千鹤山也只是出于研究的目的才留了十几株，谁知道被穆严昊偷走了。”
“我会写信告知皇兄，让他留意，如果有异状，会按照鹤瑾的法子处理。”穆晟奕道。
苏长笙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问鹤瑾，“穆严昊在千鹤山究竟还学了些什么？会不会还有其他怪事在等着我们？”
鹤瑾微微一愣，倒是认真回忆起来，“我跟他来往不多，他也经常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只是他貌似挺喜欢蛇的。”
蛇？苏长笙顿时想到那种冰冷又黏糊、还可能有毒的东西，不免得有些发毛。宛童怪笑着，“小心你也有只乌鸦嘴，到时候蛇爬到你身上咬上几口！”
“呸呸呸，乱说什么的！”红袖快了苏长笙一步，捂住了宛童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