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萌可没陆贺这么厚脸皮,一大清早刚一醒来就跟他胡闹在一起。
瞅这家伙展开双臂就朝着自己搂过来,她忙挣扎着团着被子就往一侧移动,可陆贺却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做一般,伸手就抓住了她露在外面的白嫩脚踝,跟着稍稍使力将那躲藏的人儿往怀里一拽,下一秒,只听见陈萌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呼声,跟着便被这个男人拽进怀中,顺势又压在身下。
看着头顶上这近在咫尺的俊容,陈萌羞得整张脸爆红,连陆贺的眼睛都不敢看,别开头就小声支吾:“你快起开,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还要上班呢。”
陆贺抬头往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表上一看,可不是么,的确是时间紧迫,没多少时间够他私闹了;想到怀中那娇软的佳人,再想想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陆贺发出一声哀叹就扑到了陈萌的怀里,满腔怨言道:“我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唐明皇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原来这美人笑还真是英雄冢,能让人恨不能溺死在里面。”
陈萌被陆贺的体重几乎压了个半死,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又怎么可能将他的胡言乱语听进耳朵里:“陆贺,我快被你压死了,你快、快让开。”
看陈萌吃力的推搡着自己,陆贺轻笑着将身子移开,同时搂着怀中的陈萌却是怎么也不肯松手的:“萌萌,你今天还要去照顾洛榕吗?”
陈萌本还以为陆贺还要痴缠上她一会儿,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的脑回路如此神奇,一下就跳跃到洛哥哥的身上,想到陆贺与洛榕之间的互相敌意,陈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贺确定他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说:“洛哥哥的身体状况现在很糟糕,虽说现在医院已经为他配备了一流的医疗团队来治疗,可是那些人与我之间的医术毕竟还是有些差距,我现在不能针对性的对他直接治疗,但可以提出各种治疗方案供给参考;陆贺,在生命面前,任何恩怨都可以化为小事,你说对不对?”
陆贺还真没想到陈萌会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轻轻一笑的同时,低头看向怀中善良的小姑娘:“没错,生命才是最可贵的,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不过,有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你说。”陈萌翻身趴在陆贺的胸口,柔软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翻出漂亮的花儿来,让陆贺看后心中一悸的同时更是眸光怜爱的看向她。
“这个问题只是假设,我知道,你要求自己成为世界一流的心脏外科医生就是为了替自己的哥哥报仇,找到当年那个拿走他心脏的人;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出现在你面前,确实要求你成为他的主治大夫,治疗他再次复发的心脏病,你会去救他还是让他咎由自取,品尝自己当年酿下的后果?”
陈萌睁大了眼睛看着问出这样问题的陆贺,眼睛里立刻闪现出挣扎的神色来,而且,看着这样的陆贺,她总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并不是平白无故问出来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陆贺没想到陈萌会如此敏锐,立刻矢口否认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忽然有感而发罢了;你告诉我,在任何事情面前生命才是最珍贵的,我也知道,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你们的天职,再从宏观方面来讲,假设有一天爆发战争,需要你们去救自己的敌人,你们也必须放下成见,拼尽一切努力去挽回那人的性命;陈峦的事对你和你的家人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痛,那个当年拿走陈峦心脏的人,更是你念念不忘的憎恨之人;我只很好奇,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他已是樯橹之末需要你用自己高超的医术去救他,你会怎么做?”
在陆贺问出这个问题之前,陈萌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多年来她一直执着于找到那个拿走哥哥心脏的人,至于找到之后她会做什么,她从未考虑过;如今,这个问题忽然被人问起来,她反而是被问住了;是啊,身为医生她不能见死不救,可是身为受害者家属,她却是希望那个人用‘死’来赎罪。
她的身份,让她陷入了两难纠结的地步,让她忽然开始怀疑这些年来她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那么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流的外科医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陈萌的小脸瞬间变的雪白,陆贺也是跟着心惊,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是过于直白了,让他的傻姑娘迷糊痛苦起来;所以,他赶紧坐起来将陈萌抱入怀中,小声的在她耳边安慰:“好了好了,咱们不想了好不好?反正那个人咱们还没找到,等以后找到了再去想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可陈萌却没陆贺想象中的那么乐观,她眼神发直的一把抓住陆贺的睡衣衣领,如魔怔般喃喃自语起来:“不!这个问题我早该考虑到;陆贺,我今天才发现自己可能不配穿那身白大褂。”
陆贺拧着眉心看着说出这样一句话的陈萌,低声呵斥她:“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如果你不配当医生,那还有谁配?当年那个拿走你哥哥心脏的的黑医她配吗?”
陈萌身躯一震,轻轻地摇着头:“不,她也不配,但我也没有那个资格。”说着,她就用手抱住自己的头,眼神混乱的说着:“当医生就是要要救死扶伤,就是要急病人之所急,痛病人之所痛,这才有资格说自己是一名医生,一名可以将病人从死神手里挽救回来的良医;可我呢,从一开始我就怀揣着不单纯的目的让自己成为一名医生,知道吗,在你问我刚才那个问题的同时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来的竟然是希望那个人在我面前死去;一名大夫,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痛苦的死在自己面前,为的却是自己的报复,这样的我,跟当年那个拿走我哥哥心脏的黑医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深陷兄妹之情和道德绑架的陈萌,陆贺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脑海中再次响起洛榕对他说过的那番话,如果让陈萌知道当年的真相,恐怕最终走向奔溃的那个人只会是她;起初,他是为这句话而有所顾忌,所以才会被洛榕要挟住;可是在事后思考过后,他心里又怀揣着一丝侥幸,觉得陈萌或许要比他想象中的坚强,所以他才会试探性的问出这个问题。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对她说明当年拿走她哥哥心脏的人就是洛榕,她就已经先陷入两难纠结的地步,眼看着还要一步步的将自己往死里逼;如果告诉她,制造出当年惨剧的人正是她心中视若亲人的洛榕,恐怕那个时候的陈萌真的会因为承受不住真相而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意外。
想到这里,陆贺抱紧了怀中忍不住瑟瑟发抖的陈萌,紧咬着贝齿恨不能将牙齿都咬断了吞下腹中,在这一刻,他从未现在这样痛恨过洛榕。
一个人,该是有多残忍,才能做出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牺牲无辜者的生命;一个人,该是有多自私,才能做出一边对喜欢的人谈情说爱一边又做出让她痛苦不堪的事;陆贺简直都怀疑洛榕对陈萌的爱,他这么做真的是爱吗?不,他这辈子真正爱的人应该只是他自己吧;不然,他又怎么能做出如此凌雪无情的事。
“萌萌,你不要想了,以后我再也不拿这个问题来问你了。”说到这里,陆贺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扶住陈萌的肩膀,就逼迫着她转头看向自己,对上她含泪痛苦的眸子,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变成你心目中最不齿的那种医生,我的萌萌只要成为手术台上那种救死扶伤的名医就好,至于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
陈萌抓住陆贺的手,紧张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陆贺,我不要你为了我做傻事。”
“傻瓜,我这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傻事呢?”看陈萌的眼神渐渐开始恢复清明,陆贺就知道她是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笑着对她说道:“你还记不记得赵茹?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找到她了,现在,她就被我安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住着,我留她一条命就是为了让当年拿走陈峦心脏的那个人付出他该承受的代价。”
陆贺长吸一口气,对陈萌坦诚自己的计划:“当年,赵茹为了自身的利益联合着他人谋害了陈峦,甚至还私盗走了陈峦的心脏器官,此等恶劣的举动,怎么可能会让她继续逍遥法外;只是,跟赵茹相比,当年那个联合着赵茹一起谋害了陈峦的心脏移植者更是可恶,我留着赵茹就是要让她在未来的某一天站出来指证那个人,用证据告诉世人,那个人究竟有多可恶、多卑劣,多人神共愤;到时候,会有法律来惩戒这种小人,而萌萌你,不用再背负过往的伤痛,只要相信我,一定会让陈峦这件事有个圆满正确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