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吧。”虽然很不想见到他，但我也没必要害怕他什么。
“谢谢。”张闯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顾思安，又接着问道，“这位是你的太太？”
“我是他女朋友。”顾思安回答。
“敢问小姐怎么称呼？”
“我叫顾思安。”
“你们……同居了？”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我没好气的答道。
“抱歉，是我太八卦了。那么，顾小姐，麻烦给我一杯咖啡，谢谢。”
顾思安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你倒是真不客气。”我选了沙发上离张闯最远的位置坐下来，“说吧，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调查凌珊的时候发现，她昨天曾经去过富人区的一栋还在装修的别墅，我看了监控，她和你们发生过争吵，并且砸坏了你的车，对吧？”
“对，我的车现在还在车厂修理。”
“那栋别墅的持有人是你？”
我点点头。
“徐先生您倒是挺有钱的。我听说李向定死后，还在不停的给你打钱对吗？”
“是又怎么样？那些钱都是干净的，更何况是他自愿给我的。”
“我说的当然不是那些钱，徐先生那栋别墅不便宜吧？少说也得几千万，我查过你的账户，除了李向定死后分批打给你的钱以外，还有一笔一个亿的转账，也是来自李向定的。”
“不知道张警官知不知道乔氏集团贩毒的事情？当时我们为了让乔瑞落入我们的陷阱，需要一个亿的交易款，李向定知道后决定帮我，这钱也是那时给我的。”
张闯像是很理解的点点头，接着又说道：“然后案子结束了，你就顺便用那笔钱买了一栋别墅？”
“李向定为我为民除害的行为感到，再加上他本来就很崇拜我，给我一笔钱有什么问题吗？”
“一笔钱？这可是一个亿呐，李向定虽然很有钱，但我不认为他是那种挥金似土的人，无缘无故给你一个亿，这真的很让人怀疑。”
“这和凌珊的案子有关系吗？”
此时，顾思安将两杯咖啡端到我们面。
张闯看着顾思安，又接着问道：“听说当时顾小姐以古斯财团千金的身份进行卧底，一个女孩子家能有这份勇气和胆识，还真是让人佩服。”
“过奖了。”顾思安礼貌的笑了笑，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听过当时的你们对话的录音，我记得乔瑞被捕前曾经说过一句话……恩……”
“张警官。”我打断了了张闯，“如果你非要问一些和这起案子无关的事情，那我恐怕要请你出去了。”
“抱歉，我只是对那起连环杀人案以及它牵涉的一些列人物毕竟感兴趣罢了。至于这起案子，其实真的很无聊。”张闯用轻佻的语气说着，“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被人捅死，凶手的范围很广，这也不是什么很有手段的杀人事件，无非就是从一大堆嫌疑人里逐一排除，就算最后找到凶手，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思。”
这个张闯虽然很自大，但倒是一点也不笨。
“怎么，你不是怀疑我是凶手吗？现在又说凶手的范围很广？”
“哈哈，那只是我早上根据案情产生的想法罢了。”张闯很大声的吸了一口咖啡，“我画了一些时间略读了你的作品，再根据我对你的行为心理分析来看，这种案子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
“哼。”我冷哼一声。
“首先，从你的小说来看，杀人的动机必须是深仇大恨，杀人的形式感必须很强，包括手法和现场的布置都有一定的习惯，这种街上随随便便给别人一刀的事情不像是你做的。其次，从你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来看，你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虽然死者曾经惹怒过你，但我想你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杀人，除非你喝过酒。最后，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点的悲伤，我想对于你这位前女友的死亡你是真的难过的。综上所述，我可以暂时排除你的嫌疑。当然，这都是理论分析。”
“事实也是如此，我并不是凶手。”虽然张闯这么说，但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当然，至少目前你还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既然你不再怀疑我，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瞒你说，我这次愿意调来M市，完全是为了那起连环杀人案，可是因为交换杀人的原因，这些案子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就算找出某一起案子的凶手也没有任何意义。唯一和所有的案子都有关联的人，就是你，徐冽先生。”张闯扶了扶镜框。
我也喝了一口咖啡：“正因为是交换杀人，所以找到某一起案子的凶手才重要。我和这些案子是有关联，但是你找我又能得到什么结果？”
“事实上，我是想要找出这个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不就是李向定吗？他已经死了。”
“不，错了，完全错了。”张闯翻开笔记本，“能策划出这些杀人案的人，让我很钦佩。出于这个原因，我看过所有关于李向定的新闻以及视频，可是我越是看的多，就越是觉得，这个李向定和我内心里对于幕后主使的心理画像不一样。”
“什么意思？”被张闯这么一说，我开始有些紧张。
“李向定是一个贪财的人，同时他对权力也有一定的向往。从他的性格里我能看得出睿智，但更多的是贪婪，我不认为有这样心里的人，能够主使策划出这些完美的杀人计划。李向定，只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我感到自己开始冒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行控制住自己。
“你是说，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张闯点点头：“我听说，这个幕后主使曾经主动和你联系过，我想，如果李向定只是替死鬼的话，幕后主使一定还活在暗处，那么他就一定还会和你联系。徐冽先生，我希望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有联系过你？”
我翘起二郎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哼，每天有那么多骚扰电话，我哪知道他是不是有联系过我？更何况，李向定死了那么久，你现在突然冒出来，用你的什么心理学角度来告诉我李向定只是替死鬼，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张闯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又抬起头看着我；“你确定他没有联系过你？”
我避开他的目光：“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张闯将笔记本收进包里，将笔盖合上，“徐冽先生，我希望你明白，虽然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伤害过你，但并不意味着未来你不会受到伤害。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杀人犯，如果你不相信警方的话，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听张闯的口气，像是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装作听不懂。
张闯笑了笑，站起身：“既然如此，我想我应该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就先行告辞了。”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回过头：“对了，徐先生，对于早上怀疑你，我很抱歉。但是我所说的会一直盯着你这句话，我会说到做到。”
我眉头一紧，随后又舒展开；“随便你。”
“那么，先告辞了，对了，顾小姐，谢谢你的咖啡。”说罢，张闯便转身离开。
见他进了电梯，我方才关了门。
“这个警官好像知道什么？”顾思安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咖啡杯，一边问我。
“也许吧，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不过，如果让他查到你和那个人有联系的话……”
“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最多只是知情不报罢了，他不能把我怎样。”
顾思安走到饭桌上，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懊恼的说道：“哎呀，菜都凉了，都是这个警官，偏偏要在饭点来拜访。阿冽，我先把菜热一热，你等一会。”
说完，顾思安便端着菜走进厨房。
我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菜发呆。虽然我并不害怕张闯找到什么线索，至少在我看来知情不报也不算是大罪，但到目前为止他的分析都没有任何差错。我确实对于杀人案件有某一种执念，从杀人动机到杀人手法以及现场的布置都有一定的要求，凌珊这种案件甚至都不会出现在我的小说里。还有李向定，张闯的观点和我完全一样，这样一个贪财爱权的人又怎么会浪费时间在策划杀人这件事情上。
这个张闯确实聪明，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和我志趣相投的人。可他今天的一番话，让我感觉像是有人将我伪善的皮囊扯下，露出虚伪的一面，尤其是对于布雷，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但我却依旧和他称兄道弟。突然有人告诉我他要揭露真相给所有人看，这样的做法让我羞愧难当，甚至有些气恼。
这个张闯，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看样子，那个人遇到对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