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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旁观者清

宋媞反驳道:“妾身真的没有事先准备好啊,夫人不信的话就问青篱,还是青篱提出来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妾身答应了之后,才让青篱去拿绣花针来的。"

郑莺莺一拍软榻,“休要什么事都往青篱身上扯了,本夫人信青篱,但本夫人不信你,你无非就是想将矛盾引到青篱身上去,然后好置身事外,哼,休想。来啊,三姨娘罔顾人命,害死萧玥莹,目中无人,没将老爷和本夫人放在眼里,实属大逆不道,本夫人执使主母之权,让三姨娘宋媞去暴室反省。"

暴室是什么地方,暴室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先有徐秋晚进去之后香消玉殒,后有丁晴进去后魂归西天,这宋媞又何尝不是个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主儿,要真是进去了暴室,下场肯定也会和徐秋晚与丁晴的下场一样。

宋媞突然奋起,吼着:“我不去暴室,我不去暴室,我要见老爷,我要去见老爷,我要让老爷为我做主,我的婉婷是被人陷害的,我也是被人陷害的,你们休想要害我,休想!"

“反了这是!"郑莺莺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想要冲出去的宋媞说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夫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抓住,当场杖毙!"

芙盼已经吓傻了,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宋媞因反抗而被郑莺莺让人活活打死。

萧如意冷眼旁观,不管是梁玉还是萧淑惠,丁晴还是萧玥莹,宋媞还是萧婉婷,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初梁玉、丁晴、宋媞加注在徐秋晚身上的痛苦,萧淑惠、萧玥莹、萧婉婷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萧如意如今回来就是要一一讨回来,她从不认为她的心是红色的,就算切开了也是黑色的,她也不在乎,这世上能保护自己的人只有她自己,她不让别人死,别人就会让她死,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萧如意跟着郑莺莺回到莺园,郑莺莺今日一天就解决了几个心头大患,心情大好,“庆云本夫人已经让人勒死了,回头制造个畏罪上吊自杀的假象就可以了。这样一来,老爷就更相信是宋媞下毒手杀了萧玥莹了。"

“如今,夫人可就只剩下五姨娘和萧静儿了。不过,在此之前,奴婢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趟庄子……"

“呵呵,你啊,真的是歹毒的很呢。"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永远没有错说的。"萧如意笑着答道。

“对,你说的没错,青篱,本夫人可是很看好你的,郡主生性鲁莽愚笨,日后进了宫还需要你多忍让多帮她一把,后宫里的女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光这宅子里的斗争都能这样随时要人命,那宫里的,更是行错一步,说不定就是整个母族覆灭。"

萧如意不否认郑莺莺说的这一切,相反,她很赞同郑莺莺的话,这后宅都是这般晦暗,更别提那深宫里了,有的只会是比后宅还要恐怖的手段与阴谋。

回到房间,萧如意往床上一躺,然后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直回放着今天一天的事情。

其实,那绣花针的毒,是她淬的,她知道,就算上面没毒,郑莺莺也不会傻到去扎一下那绣花针,谁也不会这么傻,扎一下,多疼啊。

萧如意淬毒起先只不过是想让萧婉婷和萧玥莹背着黑锅背的更结实一点,她也准备将这个想法告知郑莺莺的,可是,自从她知道了,那次她之所以会被抓去青楼,虽然是萧仙语干的,但是这一切都是高柔献的计,如此之人,如果再留着,指不定日后还会在背后捅她刀子。

萧如意跟了郑莺莺这么久,早已熟知郑莺莺与高柔这对主仆俩的相处模式,有时候郑莺莺懒得说话,便甩手让高柔替她说,就像之前宋媞过来要跟郑莺莺商量买走她的事情,郑莺莺不也是说了一半懒得开口,直接让高柔替她说的么,虽然那个时候多少是含了一些攻心计的成分,才让高柔说的,但是若非高柔已经很习惯了,也不会接的这么顺畅,看不出一点瑕疵来。

而平时郑莺莺不愿拿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随手往高柔手里一抛,高柔也会顺手就那么一接,久而久之,都已成了本能反应了。

这些都是萧如意平日留意到的,所以她想了想,便没有将给绣花针淬了毒毒事情说给郑莺莺听,就是等着郑莺莺顺手将软蒲团扔给高柔呢,到时候高柔本能的接过去,必然会扎到手,最后自然会一命呜呼,而且还可以直接赖到萧玥莹的身上,跟她半点关系没有。

所以说,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然而,若非高柔先对萧如意出手,萧如意是不会这个时候顺水推舟解决掉高柔的,倒是会让她多活几日,好在郑莺莺面前与她形成对比,这样一来,郑莺莺更能知道谁才是能帮到她的人。

还是那句话,她萧如意从不认为她自己是什么好人,但她也禀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就好比萧玥莹的下场,她之所以会向宋媞提出,要让萧玥莹尝尝被针扎的滋味,还不是当初在庄子的时候,萧玥莹就是这样对她的,那时候她才多大,萧玥莹也才多大,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让人按着她跪在钉子板上,不过也萧玥莹那个时候也不大,看到她跪下来之后血流的瘆人,才赶紧喊停,不然,如今的她就该坐在轮椅上了。

只是,这回,那绣花针上的毒可真不是她萧如意淬的。

这回倒是郑莺莺想要宋媞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下了狠心,在那绣花针上淬了毒,陷害宋媞弄死了萧玥莹。而这其中,最无辜的也许就是那个庆云了,什么也没做,就这样一命呜呼了,是该说她命薄,还是该说这世道阴暗,后宅险恶呢?

呵呵,萧如意闭着眼睛轻笑一声,她倒是为这么个无辜的小丫头泛起一丝可怜的同情心了。过几日,郑莺莺会借着水果丰收去庄子里看看收成的由头带着她一起去庄子上,那个满载着忍辱偷生的记忆的地方。

就算萧婉婷被打发到了庄子上了,可是她还没有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呢……

萧如意忽然鼻尖一动,然后猛然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只要闻到了那好闻到沉香时,就能看见好看的那个人,萧如意坐起身看着站在床边的苏荼,竟是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望着风姿依旧的苏荼,萧如意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苏荼莞尔一笑,似是九天星河淌入人间,迷了凡人的眼。“若是不好,这会儿你还能看到我?"

“呵,那倒也是,六皇子莫见怪,奴婢只是担心上次将六皇子辣着了,六皇子如今这是找上门来寻仇的,故而先打个关怀牌,也好让六皇子不好意思下手太重啊。"

苏荼听完萧如意的话竟是笑出了声来,好像每次来看见萧如意他都能这样开怀大笑,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所谓吃人手短,你都送了粥过去,我若再为难你,也不是男人所为了。"

“嗯,六皇子果然是‘正人君子'!"萧如意将苏荼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称赞"道。

萧如意这反话苏荼岂会听不出来,萧如意不就是说他总是深更半夜地跑来找她,绝非正人君子所谓么。

“呵呵,那看来下次来,我得把我那面具给戴着,到时候,你就假装不知道那是我。"

萧如意无语地看着苏荼,下次?难道苏荼以后还会经常这样夜班三更地来她房间里?萧如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头的那种变扭,她不是反感苏荼来,而是觉得,他们为什么搞得跟幽会一样,虽然她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可是她只要想到,苏荼是喜欢萧仙语的,却又总是在这半夜里来找她,她就觉得她像是第三者一样,那种滋味,真讨厌。

萧如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特别纠结这件事,她知道她的心里还有许锦,所以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上苏荼了,而在意苏荼喜欢萧仙语。

然,萧如意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上呢,这事,估计只有“旁观者清"吧。

萧如意也不再跟苏荼贫嘴了,认真地问道:“今晚来,又是所谓何事?"

苏荼思忖了几秒,然后说道:“你,与太尉府上下,有深仇大恨?"

其实这个问题,苏荼本不想问,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可是,萧如意都这么直接问他来做什么,他总不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这样的话,显然在这个时候这个阶段,更不合适说。

苏荼又何尝不纠结,纠结他为何会如此超乎意外地在意萧如意,以他这样的人,该是对谁都提不起兴趣来的,然而却对萧如意充满了无限的好奇,感觉萧如意就像是个百宝箱,接近她,你总能有惊喜的发现。

萧如意浑身一滞,下意识地避开苏荼的视线,虽然萧如意知道,苏荼能有这样的猜测是肯定的,毕竟苏荼不是安排了一个人整日整夜地守在她身边么,她的所作所为,那个人肯定都是看在眼里的,回头一定是会跟苏荼一五一十的上报的。

只是,她这个时候还不能跟苏荼说的太清楚,“没错,我和太尉府有仇,他们害死了我娘,我要他们所有人偿命!"

“你就这么直接跟我说了,不怕我去跟萧山说吗?"苏荼走过来坐在了床边。

“我不说你不也猜到了么,既然你都猜到了,可是你都没有直接去跟萧山说,反倒是来问我就说明你不过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若真的想去告密,我现在还能坐在这?"

“你倒是想的明白。"

“那是当然。"萧如意得意地挑来挑眉毛,可是,刚得意不过一秒钟,萧如意又像是想到什么,神情顿时有些沮丧。

“怎么了?"

萧如意摇摇头,然后重新扬起坚定的神情看着苏荼,“我、不会放过郡主的,就算她是你喜欢的女人,我也不会放过她的,这话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你要么就现在要了我的命,郡主就能无忧,要么你就让人十二个时辰保护着她。"

萧如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话的,她不知道苏荼听了她这话之后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真的伸手过来掐死她了,可是,她向来是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的。

苏荼对上萧如意坚定的小眼神,不由得一笑,竟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搭在了萧如意的额头上揉了揉,他都没有看到他那一瞬间的神情有多宠溺,“傻瓜,有些事你能想的那么明白,为什么这些事你想不明白呢,我若是喜欢萧仙语,会纵容你在太尉府耍阴谋诡计吗?我若是喜欢萧仙语,会派人保护你,却从来不在意萧仙语是不是需要人保护吗?我若是喜欢萧仙语,会隔三差五地大晚上来你房间吗?"

萧如意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像是死机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了,方才那坚定的小眼神已经变得一片茫然了。

苏荼揉着萧如意额头的手突然一滞,就连那常年挂着笑容的俊脸上竟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收回手,干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站了起来。

萧如意依旧呆愣地坐在床上,还没有反应过来,苏荼背对着萧如意站着,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他又是一声干咳,“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苏荼的身影突然幻化成影而后消失不见,可见其消失的速度有多快,快到幻影还留在原地,人却已经不见了。

而萧如意呢,还傻愣愣地坐在床上,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她的大脑一直在重复回放着苏荼刚才说的那番话,苏荼那话说的很明显了,他不喜欢萧仙语,不喜欢萧仙语。

这是苏荼刚才那番话表面上的意思,然而,萧如意不明白的事,苏荼这番话背后的意思,苏荼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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