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函坐在椅子上，懒懒的不想动，许是风雪太冷，连手都不愿意伸，只是目光示意容子杰，随意。
“哥哥睡不着？”容子杰坐在摇椅的另一边，看着漫天白雪。
“是啊，睡不着。”轻轻叹了口气，一句话形成一道白气，映得男人的侧颜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依稀能现轮廓分明。
容子杰不语，他知道原因。
初雪，是乔诗瑾来云霞山的日子，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从那一日，就走进了华子函的心里，此后，每年的初雪日，华子函都会睡不着。
一番沉默过后，华子函蓦然开口，“爸妈睡了？”
“嗯，睡了，爸都快六十了，为了讨妈开心，又走了一遍枫林路，今天还下着雪呢，两个人都折腾累了。”容子杰感慨。
华子函笑了，“爸是心甘情愿的，你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是羡慕，也是庆幸，幸好妈后来又嫁给了爸，如果再换一个人，妈未必会这么开心。”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
“这就是感情吧？兜兜转转，不管走了多远，是你的，别人怎么也抢不去，不是你的，自己怎么争也争不回来。”华子函很少说这么感性的话，此刻这么说，倒让人觉得别有一般滋味。
“那诗诗呢？诗诗是你的吗？”一阵冷风袭来，容子杰猝不及防的缩了缩脖子。
“是她，最好，如果不是她，那我就娶温雅。”岑寂的夜，华子函的声音比寒风还要冷冽。
“哥哥喜欢温雅？”容子杰皱眉。
温雅吗？这个女人……他并不喜欢。
“不喜欢。”良久，才开口，“如果不是她，那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哥哥，再等等，诗诗是个聪明人，总会明白你的心意。”因为爱了，所以明白这是怎样的浓烈，如果爱而不得，那是种比死了还难受的感觉，容子杰微微侧目，目光有些复杂。
“你呢？楚月璃真的答应你了？”
不管答应，或是不答应，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还没有，不过，这丫头性子直，要她同意也不是什么难事。”提到楚月璃，容子杰的嘴角会微微上扬，眼底泛着柔情，“饭桌上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妈放心，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说，妈真的会让我相亲的，到时候你和诗诗会帮我？”
挑眉带着挑衅和极不信任。
“这件事，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华子函无奈的笑笑。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种现世安好的感觉。
楼上，乔诗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外面的风雪虽大，但是窗子的隔音效果够好，而且云霞山的暖气够足。
乔诗瑾换上家居服，轻手轻脚的来到华子函门前，轻轻叩门，等待她的是没有回应。
就当乔诗瑾打算失望而归的时候，她转动了门把，开了……
房间里没有亮灯，乔诗瑾轻轻唤了一声，“大哥……”轻轻地，柔柔的，好似一片落叶跌进湖心，微波荡漾，却未激起涟漪。
“睡了吗？”乔诗瑾踌躇的迈进房间。
明亮的月光带着寒意，透过窗纱照在床上，借着乳白色的月光，这才看清楚，床上空空如也，哪有大哥的影子？
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帘，看着外面肆虐的飘雪，心里却觉得很舒服。
想都没想，从衣柜里找了几件厚衣服穿在身上，就下楼去了。
单薄的身影，在雪中漫步，有些落寞，却又显得十分可爱。
不知不觉，乔诗瑾来到前院，隐约看到前面有两个黑影，那不是自己大哥二哥，又是谁呢？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走过去，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风雪掩饰了她的声音，她的身影，像小时候一样，猛的一拍两人的肩膀，“大哥二哥！”
两人先是一惊，随后都化作无奈，尤其是容子杰，刚才的话题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听到了多少，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很是宠溺，“臭丫头，就知道吓唬我和哥哥。”
一句玩笑，乔诗瑾觉得很暖心，之前在公司所有的不快和郁闷都通通抛到脑后，“对了，二哥，刚才听你们在说二嫂之类的，我还没有问，未来的二嫂是谁啊？好相处吗？”
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二哥真的跟那个二嫂情投意合，那楚月璃怎么办？
容子杰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小丫头只听到一半，煞有介事的回答，“当然好相处，而且诗诗一定会喜欢，要是诗诗不喜欢，我一定不会娶她，你放心吧。”
乔诗瑾再次心中悱恻，真的好相处吗？再好相处会比楚月璃还好相处吗？抬头看看容子杰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二哥，那个人是陆助理吗？”
容子杰一愣，他还以为乔诗瑾会直接猜楚月璃，“不是她。”
“二哥，不管是谁，只要那个人不是刘诗雅就好，阿璃说，她看起来不像好人，我也觉得她没那么好。”乔诗瑾善意提醒，生怕容子杰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蒙蔽了眼睛。
“放心吧，更不可能是她。”容子杰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大哥，二哥，我想打雪仗，等你们都结婚娶了妻子，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凛冽的风吹得人眼睛有些发红，乔诗瑾的眼底起了一层朦胧的湿意，细软的嗓音也隐隐带上一丝哭腔。
华子函和容子杰相视一眼，十分默契，两人心照不宣，这样的机会，不管结婚已否，以后肯定会年年都有，既然是惊喜，那就留到惊喜的时候说。
“好。”
三人年龄加起来接近一百的人，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年龄的限制，在雪地里疯了一样的奔跑，玩闹。
手指刚碰到雪，乔诗瑾便缩了回来，就在这时，一个雪球对着她的后背扔了过来，溅了一身雪，乔诗瑾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不少雪渣进了脖子里，凉凉的，痒痒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乔诗瑾一狠心，也抓起一团雪，开始团雪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华子函已经站在她身边，像骑士一样，很难想象，华子函那张严肃的脸，怀里揣着几个雪球，会是什么样子，可偏偏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幕，却无比和谐。
华子函一边朝容子杰扔雪球，一边喊，“你二哥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
“好。”乔诗瑾配合的躲在华子函身后，时不时地团几个雪球，对准容子杰狠狠地扔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