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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深渊老龙

青袍老者身材微胖,面容白净,但须发却是皆白,不由得令人想起“鹤发童颜”这个词,但他双眸中微微浮现的一丝阴冷之色,与他的青松秋柏般的面容却极不相符。

易逍遥见避无可避,狠狠地将心里的那股浮躁之气压下,目光冷冷地盯着青袍老者:“前辈也是九玄宗的人么?”

青袍老者闻言,略一思忖,轻叹:“逍遥公子,老夫虽和你并无冤仇,但老夫当年欠了宿青侯一桩人情债,他允诺老夫,杀了你之后,老夫便与那宿青侯再无瓜葛!”

易逍遥冷哼一声:“真是世事无常,就连宿青侯也肯让别人欠他的债了,前辈坦言相告,晚辈谢过,但请前辈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青袍老者扫了仙若一眼,不屑地道:“老夫对于滥杀无辜没有什么兴趣,只要她不犯我,我自然会放她一条生路!”

仙若立时站在易逍遥的身侧,双眸冰冷地注视着青袍老者:“要杀我易哥哥,就先杀了我!”

易逍遥瞬间瞪了仙若一眼,低声道:“不要为了易哥哥枉送性命,快走!”

“不!易哥哥,你若死了,仙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仙若眼泪婆娑地望着易逍遥,坚定地道。

一缕劲风自山崖下席卷而上,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却吹不乱他们一汪深情的眼神,眼眸中的那份情、那份痴,早已胜过生死,难道世上还有什么比得过情比金坚、盟定三生的坚定心念?

易逍遥一把抓住仙若拂在凤凰玉镯上的手,用尽全部力气将仙若猛地推开,突然大声道:“滚!我易逍遥不需要你可怜我!如果你不走,我易逍遥就算是死也会在轮回之境永远恨你!滚!!!”

仙若顿时瘫倒在地,而后艰难地站起身,泪水朦胧了双眼,声音颤抖地道:“易哥哥,你真的这么讨厌仙若么?”

“是!”易逍遥背负着双手,冷眼怒视着仙若,而后视线狠狠地落在青袍老者的身上:“老匹夫!你还等什么?快点杀了我去交差吧!”

青袍老者的双眸顿时一冷,手掌挥出,散发着一道刚猛无匹的真气,比之谷大郎的真气不知强横了多少倍,易逍遥突然笑了起来,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下,笑的是那么的悲凉,他现在只恨自己这个废物之躯,就算不死,这辈子也无法达到先天筋脉的境界!

“无极绝印!”

青袍老者大喝一声,手掌上爆发出一道强横的掌印光影,闪电般向着易逍遥拍下!

易逍遥缓缓闭上双眼,仍旧背负着双手,胸脯直挺,傲立于山崖之巅,但奇怪过了许久,却未感觉到一丝痛楚传来,易逍遥睁开双目,诧异地望着正一脸微笑的仙若,视线移动,自青袍老者尸体上缓缓凝固在不远处的一个手持拐杖的灰衣老者身上。

“寿伯?”易逍遥惊诧地望着寿伯,刚才虽是面临生与死之间,但当时的心海也是尤为的宁静,周围的一切若有变故自己不应该察觉不到,但寿伯何时到来,又是何时击杀的青袍老者,易逍遥却是一筹莫展。

寿伯佝偻的身形缓步走上前,微笑道:“娃娃,寿伯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容别人欺负咱们家娃娃,寿伯知道你想过普通人的日子是吗?”

易逍遥眼圈微红,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道:“吃尽天下苦,修尽天下武!”

寿伯闻言,浑浊的老眼也微微有些红润,点头笑道:“好娃娃!好志气,那寿伯就勉强再活个十年八年,静静地等着咱家的娃娃回来的那一天!”

仙若在一旁无声地抽泣着,被寿伯轻轻牵着手,寿伯笑了笑:“小丫头哭什么?娃娃有这般志气我们应该高兴才是,随寿伯回山庄等候吧!”

易逍遥眼眸酸涩地望着仙若:“随寿伯回去吧……”

仙若深知如果现在硬要和易哥哥在一起,一定会让易哥哥心里的废物阴影更加驱之不散,想罢,眼含清泪:“易哥哥,我等你回来!”

易逍遥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狠狠地紧握成拳,丝丝血迹顺着指缝缓缓溢出,但此刻痛的却不是双手,痛的是他的内心,天下人的耻笑,亲人们也沦为天下笑柄,而自己,不过是个九脉残根之人,废物!废物!!!

“哇!”

在寿伯与仙若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刹那,易逍遥终于忍不住弯身喷出一口闷血,十指深深陷进泥土里,双眼一黑,易逍遥瞬间瘫倒在地。

劲风袭来,吹动着他的衣襟,乌黑长发披散在他的肩头,散落在他的脸上,殊不知易逍遥胸前所悬挂的那块早已暗淡无光的玉石,悄然沾上一滴易逍遥的血迹,血迹竟一闪没入玉石中,原本淡白色的玉石,此刻渐渐变成了血红色,淡淡的红色气息蔓延开来,弥漫在整座山峰的峰顶……

易逍遥缓缓睁开双眼,脑海中的眩晕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大地上,照耀在每一座山峰,天地间一片火红之色,易逍遥猛地站起身,震惊地望着山峰上的一切,先前还遍布在山峰上的野草不知为何尽数枯萎了,而谷氏三兄弟的尸体以及青袍老者的尸体皆是隐隐陷进沙石土层数寸!

“山峰上的气脉全部消失了?!”易逍遥葛地想起了什么,抬手拿起胸前那块玉石,不由得惊诧地道:“这……明明是淡白色,现在怎么又变成了血红色?”

“嗷吟——”

失神之际,突然一道宛若闷雷般低沉的龙吟之声,自山崖下滚滚浩荡,易逍遥镇静地回过头,向着万丈深渊望去,但除了一层薄薄青烟在深渊中缭绕,便再难看到其他什么东西,更何况龙的身影。

易逍遥隐隐感觉到这道苍吟声中蕴藏着无尽的凄凉与无奈,“龙!”乃是天地神兽之首,行卧于九霄云端,睥睨天下苍生,怎么会发出如此悲凉的苍吟呢?

苦笑一声,易逍遥转身走向下山的路径,突然!

山崖下霎时涌出一股磅礴的强大吸力,瞬间将易逍遥禁锢在原地,继而在易逍遥震惊的目光下,顷刻将其拽入茫茫深渊之中……

“扑通!”

易逍遥径直坠入一个椭圆形的深潭中,水面溅起千尺白浪,许久后,缓缓露出水面,易逍遥警惕地望着四周,没有丝毫修为的情况下坠入如此深阔的水潭里,此刻已是眼冒金星,全身剧痛不堪,但易逍遥强忍着爬上岸边,此地青烟缭绕,到处皆是一股迷蒙之气,宛若仙气氤氲的仙境一般。

“人类……你在看什么?”

一道苍老之极的沙哑声音突然在易逍遥的头顶浩荡。

易逍遥猛地抬起头,惊恐地退后五六步,差点摔倒在地,因为那声源不在远处,而是从他头顶上空的一条巨龙口中发出,远处的巨大山形状的东西正是这条巨龙的龙身,而一个宛若小山般的巨大龙头则睁着车轮大的龙眼注视着易逍遥。

如此巨大的神龙易逍遥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龙,他以为传说中的神龙不过二三十丈左右,但这条巨龙仅仅悬浮在半空中的龙身只怕也不止二三十丈吧!

易逍遥体内的傲气虽然遇死不屈,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若是心里没有一点惊慌那是假的,片刻后,易逍遥镇静地对望着巨龙双眼,拱手道:“神龙前辈,为何将晚辈拖到这里?”

巨大龙嘴缓缓开启,发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人类……我寿元将近,已然化形不成,若是不尽快重生,便会遭天雷之劫而死……”

滚滚闷雷般的声音在深渊中回荡,虽然对于这条龙来说声音已是低沉之极,但听在易逍遥的耳朵里却如九天玄雷降世,闻言,易逍遥怔了怔,道:“神龙前辈,即是如此,那你邀晚辈进来又有何意呢?”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观你身具天疾,已然无法成为人类强者,不如将身体赠予老龙我,借你的躯体重生……”

易逍遥闻言顿时惊呆了,暗道:不好!说来说去这老龙是看上了我的身体,想夺舍重生!

想罢,易逍遥缓缓向后退,继而猛地转身朝着远处疯狂奔逃——

“嗷吟——”

身后的巨龙葛地爆发出一道愤怒的苍吟之声,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易逍遥从地面席卷到半空,然后闪电般被拖了回去,强大的禁锢之力迫得易逍遥胸闷不已,几欲窒息,片玄,身体重重地摔在老龙的身下!

易逍遥仰望着半空中的巨大龙头,一股浩瀚的青色光影向着易逍遥瞬间罩下,葛地!易逍遥只觉胸前一丝炽热传来,低头一看,只见那块血红玉石霎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红芒,将半空中的青色光影尽数包裹,而后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向着玉石中牵引——

老龙顿时大惊,但想收回青色光影已是来不及了,因为血红玉石中所爆发的红芒不知比老龙的气息强大多少倍,片刻后,待最后一缕青色光影钻进血红玉石中后,老龙的巨大龙身逐渐干裂开来,紧接着寸寸脱落,如山石坍塌一般向着地面滚落,易逍遥下意识地站起身,向着远处躲去,不一会儿,整个龙身连同巨大的龙头全部碎裂一地。

易逍遥赫然发现,那老龙的残骸下,竟然有着一条金光闪闪的巨丝,正想上前一看究竟,但突然一股浩瀚的吸力自胸前的血红玉石中发出,将那条金色巨丝连同易逍遥瞬间吸进玉石之中——

深幽昏暗的渊底,一块闪耀着刺眼红芒的玉石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妖异的色泽!旁边是一条老龙的残骸和一汪深潭,青烟缭绕,深渊之中越加神秘,而玉石之中,却是另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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