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硕本以为墨绫会答应,没想到她竟然会回绝的如此快,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相信墨绫会对自己没有感情,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一时情急,竟一步跨到墨绫面前,直视她道:“为何不可?你是不是有苦衷,告诉我,我可以替你解决。”
墨绫当然知道不可以再给允硕添加困扰,她不能让允硕再有更多负担,只能违心地道:“不是,我现在孤身一人,还会有什么牵绊苦衷,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四处漂泊,自由自在习惯了,不喜欢王宫贵族的条条框框,太子府,王宫虽然尊贵华丽,但是天涯海角更适合我。”
墨绫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她觉得心好痛好痛,痛的她无法顺畅的呼吸,她第一次如此希望能陪伴在一个人身旁,渴望站在他身侧的温暖,贪恋他眼底的温柔,可是她不可以放任心底的感觉与他相依,眼框里的眼泪就要不争气的渗出来,她忙别过脸去,不想让允硕看出自己心底的不舍。
墨绫心里默默道:“允硕,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暗暗的守护你,让你顺利的得到自己的一切的。”
允硕见墨绫不肯再正视自己,更确定她的话不是真心的,可是他也记得当年墨绫为了自由的义无反顾,就是那道不肯被束缚的目光将他的心绑住,在允硕心里,墨绫是个像风一样的女孩子,有谁能够抓得住风呢?
允硕修长的手指情不自已的穿过墨绫如罗缎般亮泽的长发,怜惜的抚摸着,眼底的颓丧与落寞慢慢地恢复成了素日的温润,沉静了半晌,才开口道:“墨绫,其实我知道,你是自由的,你不该被捆绑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我更不能牵绊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论去哪里,做什么决定,都告诉我,即使你要复仇,你也要让我帮你好不好?”
墨绫没想到允硕会如此体谅自己,自己的拒绝明明是对他的伤害,他竟然还要请求自己接受他的帮助,墨绫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心烦意乱地她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哽咽道:“对不起,允硕,对不起……”
允硕轻轻地揽着墨绫,心疼地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笑道:“傻丫头,不要哭,你更不要抱歉,是我不够好,我如今的处境,既许不了你安心,就要许你自由。你要答应我,若有一天,哪怕是一刻,你若累了,记得来找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墨绫听着允硕的话,墨绫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动摇,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是一片不知道根的叶子,她怎么有资格站在允硕的身旁,给他原本阴郁的天空又添风雨?
墨绫抽了抽鼻子,用力压下心底的苦涩,强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嗯,我知道,是我犯了痴傻,竟没出息地哭成这样,就算我不在太子府,日后我们也可以见面的,无论如何,允硕,你一定要好好的,在我心里,你不是太子,你就是允硕。”
允硕听了墨绫这番话,本来微皱着的眉头彻底散开了,笑得竟然有些傻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着拥着墨绫,安静的享受着这只能留守片刻的心安。
墨绫为了避免引太多人注意,不敢在府里呆太久,墨绫知道自己还是不够洒脱,不忍心经历别离之苦,趁允硕不注意,便用银针扎了他的睡穴,将他在床上安置好后,便不辞而别了。
墨绫踏出了太子府时,便觉得郁结在心头的闷气散开了许多,太子府里,除了允硕,其它的一切真的很让她压抑。
墨绫站在喧闹繁华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一时间没有了方向,她原来的计划是去医馆当郎中的,可是她要找一家最有名的医馆才行,否则即使她再医术高明,名声也不能传到昏君耳朵里啊。
墨绫向路人打听后得知,京城最有名的医馆原来叫“回春堂”,因为声名远播,总是缺人手,墨绫一听真是天赐良机,便兴高采烈地去往回春堂。
回春堂处于帝都里尤为繁华的大街上墨绫在山里呆久了,从未见过如此拥挤的人群,不得已在人群里艰难的穿梭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似乎撞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瞧是个小乞丐,小乞丐看见墨绫回头看她,吓得拔腿就跑。
墨绫觉得这乞丐似有不对劲,顺手摸了一下钱袋,果然不见了。墨绫顿时就气结了,心里骂道这小孩真是胆大,竟然偷到她头上了。
墨绫稍微提了提真气,便追了上去,那小乞丐个子不高,像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人群里轻快的挤来挤去,不一会儿就窜的很远,不过墨绫是轻功高手,怎么容她在眼皮子底下逃跑,几步就窜到了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将她拖住。
小乞丐怎么也没想到墨绫看起来那么瘦弱竟跑得这么快,依然挣扎着要跑,墨绫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她,扯着她衣襟将她生拉硬拽地拉到角落里,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从小就不学好的家伙。
小乞丐倔强的很,并不屈服,一直挣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的溜圆,满眼不屑地与墨绫对视着,墨绫想这孩子犯了错还如此不知悔改,心里更火了,怒道:“你小小年纪就偷东西,竟然还这么蛮横,赶紧把我的钱袋还我。”
小乞丐却不答墨绫的话,趁墨绫说话时松懈,转身就跑,墨绫情急之下不小心拉下了小乞丐的破帽子,顿时小乞丐的头发都散了开,原来这个小乞丐竟是个灵秀的女孩。
小乞丐见路人纷纷向自己这边看,忙抢回自己的帽子,将头发重新放在帽子里,不耐烦地对墨绫道:“钱袋给你,干嘛扯开我的头发让我难堪,真是的。”
墨绫觉得这小女孩年纪如此小,就要自己偷东西填饱肚子,也动了恻隐之心,她方才捉她其实也是想要帮她,便转了语气温和道:“你看起来也不过八九岁,为什么要偷别人东西?你不怕被关进大牢受苦吗?”
小女孩笑道:“你别傻了,县官老爷才懒得理我们这些乞丐呢,我不偷东西我会被饿死的,当然要偷了。我可是这一带的神偷,多年没失手了,今天竟然被你逮住了,真是触霉头,你要怎么样啊?抓我去官府吗?”
墨绫看着女孩稚气未脱,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便好笑道:“你都说了县官老爷懒得理你的案子,我当然不会费力气带你去官府,但是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偷平民百姓的东西了,你既然是神偷,那你就偷那些大官的,偷得够多的话,你的同伴或许还会跟你沾光呢。”
小女孩歪着脖子想了想,又看了看墨绫道:“真是好主意,先前真是我的不是了,我不该偷你的东西的,那些贪官污吏有那么多黑心钱,一定不怕偷,你真聪明,你叫什么名字?”
墨绫发觉这个小女孩蛮单纯豪爽的,喜欢的很,可是自己的名字目前可能正在被通缉着,于是道:“我叫绫罗。”
“你叫绫罗啊,一看你就是穷人家孩子。”女孩得意洋洋地说道。
墨绫不禁不解,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女孩大笑起来:“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珊瑚,人们都说,穷人家的孩子,父母都会用个昂贵的物什给取名字。像珊瑚啊,珍珠啊,绫罗啊什么的,都是这样的名字,我说的对吧?”
墨绫真心地觉得这个小女孩有趣,“咯咯”的笑起来,迎合道:“应该是这个道理吧,不过珊瑚用来做人名真的很好听。珊瑚,你今天偷了多少东西了?”
珊瑚忙捂住袖口警觉道:“你要做什么?你的钱袋我已经还给你了,其它的都和你无关了,你不要再惦记其他的东西了。再说了这些东西的失主我都不记得了,我还也不知道还给谁。”
“我又没让你还,你得伎俩真是浅薄的很,撒谎都不会,我问你偷了多少东西,你直接说没有就好了,我又不会去搜,你却捂着袖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生怕不知道你袖子里藏了赃物,你如今什么都说了,我怎么能看着你一错再错呢?”墨绫的目光有着不容辩驳的锐气。
珊瑚忙遮住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说错了也束手无策,而且她毕竟还年幼,也知道自己斗不过墨绫,只能撇嘴道:“好吧,都被你看穿了,我认输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珊瑚说着就将衣袖里偷来的钱袋都抖了出来,墨绫一看不由的暗自惊叹,这小丫头真的挺能偷的,大大小小的钱袋竟然一小堆,墨绫不解道:“珊瑚,你每日都偷这么多人的钱财?”
珊瑚无所谓地道:“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墨绫有些生气地皱着眉头:“你每天偷这么多都用来干嘛了?你总该攒下一些吧?”
“哎呦,大姐姐,我们那个破院子里有好多老老少少呢,这点钱买药都勉强,要不是大家齐心合力,根本没钱填饱肚子。”
“你不是为了你自己?”墨绫觉得不可置信,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担当的心。
“大姐哟,你好啰嗦啊,你难道会帮我们吗?瞧你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珊瑚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着,上下打量着墨绫,不满地抱怨着。
墨绫见她如此瞧不起自己,竟起了好胜之心,学着珊瑚的语气道:“珊瑚,我可是比你年长好几岁呢,你今日被我抓住了,就该听我的,这钱袋你不找不到失主不用还了,但是以后你要还这附近你常常偷窃的百姓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