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从未面临如此多数量的敌人,但深知此刻半丝慌张不得,审时度势,知无路可退,便将珊瑚推至隐蔽的低处。
紧接着纵身跃起,立于最高的房梁尖上,素手轻扬,身影似绝美的仙女在夜中翩然起舞,只是四周散发正冷色的光晕,杀气腾腾,不消眨眼的瞬间,数十枚暗器“唰唰”地齐射而出,顿时四面八方围攻上来的人只觉得一阵寒风从面上划过,登时使不出力气,利刃破风之音震撼着他们的胸膛,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黑暗中,钢针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光芒闪烁,都有血珠喷洒,溅带起雪花四下飞溅。
目睹着前面冲锋的战友直挺挺的倒下,护卫们脊背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仰望着墨绫于高宇之上的亭立之姿,长发在月影下迎风恣意飞扬,盛气凌人,威仪杀气直逼上他们的气门,使得他们呼吸难畅,似要心悸而死,无一不暗忖立在眼前的到底是盗贼还是杀人嗜血的魔?纵使他们能一起冲上去,也未必有胆量再在她面前挥刀砍她,因为他们此时都已经手软了。
千机鹤大腹便便地立在院子中央,看着爱犬口吐白沫一命呜呼,心疼地不得了,又看着自己属下如此不中用,自己胖得也行动不便,只能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地咆哮道:“你们这群蠢货,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女贼给我擒住,将她千刀万剐!”
侍卫们这时都似从梦中醒了一般,欲跃上房顶,却全都发现使不上力气,顿时都傻了眼,惊慌的面面相觑,手足无措,有的已然瘫倒在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墨绫扫视着他们,冷笑道:“你们大人是蠢货,也确实养了群蠢货,你们已经中了我精心炼制的‘百步软骨散’,距离我百步之内之人,必将四肢骨骼松软无力,不能御敌,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你们的毒便会自行解了的,不必担惊受怕。我只是奉劝你们休要为虎作伥,否则必遭天谴。”
珊瑚躲在暗处,瞧见墨绫方才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真是英姿飒爽,振奋人心,墨绫来拉她起身离开时,她更是满眼崇拜地看着她,似乎恨不得立刻就要五体投地地朝拜墨绫一次才行。
墨绫懒得与她这个总在状况外的傻瓜多言,喂了她一粒解药,便带着她欲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千机鹤的督统府,免得节外生枝。
两人突出包围圈,几近脱离危险,忽听身后有股劲风呼啸而至,墨绫提高警惕运足了气,拉着珊瑚加快速度,冲出了都统府。
“站住。”身后不知何人突然大喝了一声,震得墨绫珊瑚两人有些耳鸣。
喝令之人声音洪亮,震撼心肺,墨绫暗忖他定是内力充沛深厚之人,不宜正面交锋,只是加足了脚力,扯着珊瑚拼命的奔逃。
可一出都统府,珊瑚便以为无碍了,力气也消耗了不少,便松懈下来,这时墨绫忽然觉得身后风声变紧,对珊瑚急喝道:“小心身后。”
珊瑚惊慌地回头,便见一枚飞镖正朝自己刺来,一步之遥,已然闪躲不及,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处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际墨绫使出全力弹出袖中的匕首,“当”一声,匕首被弹出很远,斜射出去,而敌人射来的飞镖则只偏了半寸,从珊瑚的脸侧划过,珊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鲜血娇艳欲滴。
可待墨绫仔细看时,那血都瞬间就变成了浓郁地黑色。
“不好,飞镖有毒。”
墨绫因担忧珊瑚,顿时分神,敌人隐藏地极好,墨绫竟辨不出他的位置来。
墨绫自知今日不能轻易逃脱,情急之下只能努力的凝神静气,侧耳感受着耳畔风的流向,双臂缓缓的伸展过头顶,吸取着弥漫在四周的杀气与力量,她记得莫空爷爷说过要天人合一,物我混同,才能凝结万物众生之灵气,驾驭力量,墨绫的心越来越宁静,静得这周围似乎已然无声,又似是处处鸟语虫鸣,墨绫闭着眼睛,收敛气息,四周渐渐掀起了飞沙走石,将一切树叶花瓣席卷而起。
墨绫自然的收回手臂,修长白皙的五指在飞沙走石,树叶花瓣间穿梭舞动,时急时缓,顿柔顿刚,神秘而梦幻,珊瑚看着看着便似忘记了呼吸,沉沉地昏倒在地。
珊瑚倒下的那一刻,本已经将要在墨绫双手间凝结成球体的沙砾花瓣被墨绫忽地推开,瞬时似烟火在空中五彩缤纷地爆裂开来,化为千万把钢刀一样的利器刺向空气的四面八方,此刻如果有普通人站立在附近,定会被刺得千疮百孔,而暗处的高手若不想受伤,纵使他是一等高手,面对如此的爆发力,亦足够他招架片刻了。
墨绫快速地收了招,便搀扶起已经毒发昏厥的珊瑚,飞快的消失在夜幕里,怕惊倒破院里的老人孩子们,墨绫没有将珊瑚直接带回破院,而是先去了平时练功的山上给珊瑚查探伤势。
珊瑚的脸颊上虽然只有半寸长的浅口子,但是那飞镖上不知沾了什么剧毒,这么短的时间里珊瑚的脸上已经有了溃烂的痕迹,而且伤口上竟然挂上了一层冰霜。
现在并非隆冬,珊瑚的脸怎么会结冰呢。墨绫紧张地摸了摸珊瑚的四肢,也越来越凉,似是由内而外都渗着寒气。
墨绫感受到珊瑚的身体已经越发僵硬,口中的唾液也似乎在在渐渐凝结成冰,墨绫心中陡然一惊,难道珊瑚中得是西域奇毒“冰魄封骨霜”?
真是恶毒!墨绫想不到这世上真有用如此巨毒害人的恶魔。墨绫为证明自己的判断,急忙用指甲在珊瑚食指上划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液只渗出了一点,还是凉的。
墨绫又在珊瑚耳侧划出一道细口,这一次竟一滴血都未流出来。墨绫明白离珊瑚脸上伤口的近处已经被巨毒侵染,血液已被寒气封住了,如果全身都被冻结的话,珊瑚便性命难保。
墨绫立即用针封住了珊瑚的血脉,防止毒素蔓延,同时在珊瑚口中放入一颗从无量山上采的火焰果,此果是能发散行气,驱寒活血的奇果,当日莫空爷爷给她时还不曾觉得它的神奇,可是珊瑚一服下后身体便不似方才那么僵硬了,墨绫探了探珊瑚的脉息,已经有极为微妙的脉动,如此下去最多应该能坚持三个月。
墨绫有些颓丧的坐在珊瑚身侧,看着她苍白挂着冰的小脸只能不停用手给她擦拭着,滚烫的泪珠落在珊瑚的脸颊上,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有冰霜。
墨绫恨自己不该带珊瑚去冒那么大的险,害她中毒,却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她不信上天如此不公,珊瑚原本是那么单纯快乐,她要她活着!
墨绫吃力地背起珊瑚,珊瑚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让墨绫也打了个寒战,可是墨绫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能快些去找破院里的人代为照顾珊瑚,而自己要亲自去北域雪山中去找能解世上所有奇毒的“雪龙葵”,虽然这是百年年难遇的奇花,但她定要一试,这是唯一救珊瑚的办法。
墨绫飞快地去了破院,金丹元宝一晚都在忙着照顾病人,不曾睡着,远远瞧见墨绫背上挂着冰霜,奄奄一息的珊瑚,忙迎了上来,扶下珊瑚,金丹感受到珊瑚身上传来的寒凉,忍不住哭道:“珊瑚姐姐这是怎么了?像个冰人一样?”
墨绫喘了口气道:“她中了奇毒,我要去北域雪上给她寻解药,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们定要妥善照料它。”
元宝比金丹稳重些,凝眉道:“北域雪山?绫姐姐,我听江湖人说过,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你可不能冒然前往,你究竟要得是什么奇药,非要去那冒险?”
墨绫道:“我要找的雪龙葵,当今世上,只有两处能得见,离我们最近的去处便是极北雪山深处了,珊瑚时日不多,不容耽搁,你们定要悉心照顾,我即日便动身启程。”
“雪龙葵?”最近才来破院治病的一个老乞丐忽然道,“好心姑娘,老朽常年乞讨,听坊间传说,王上迷恋修道,宫中的炼丹房里什么珍宝奇药都有,你不防先去那里探一探,珊瑚姑娘这样子似乎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你去北域雪山光是路程往返至少要两个半月,北域辽阔,你再在山中耽搁些日子,就算你幸运找得到那稀罕的雪龙葵,您也未必走得出来呀?”
金丹也符合道:“是啊姐姐,您若一去不返了,珊瑚姐姐可真就没救了,宫里奇珍异宝那么多,咱们不防冒险试试,或许真能找到。”
墨绫心想,或许可以一试,今晚先去探一探,若找不到,再连夜启程去北域。
墨绫立刻将珊瑚安顿好,便孤身前往皇宫,现在天还未亮,宫里的侍卫熬了一整夜,正是松懈的时候,墨绫在宫殿上轻松的跳跃着,若一抹清淡的影子,双眼闪着犀利的精锐之光,四处探寻宫中炼丹房的所在。
天色亮时,墨绫终于发现了一座紫烟升腾的宫殿,宫殿的名匾上“紫华殿”三个镀金大字熠熠生辉,墨绫隐身于一根大理石柱侧方,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大堂,心中愠怒之气不时上涌,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而王上竟然有闲情将一个破炼丹房修建的如此奢华,真是昏君无道!
墨绫环视紫华殿四周,四周巡逻的精锐侍卫来往不断,一旦被发现,晴天白日的她定要被乱箭穿心而死了。
墨绫看着成群结队,似是来打杂的宫女,心中有了主意,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宫女们寻到了换班更衣的房间。
墨绫趁着一名动作慢的宫女落了单,便用银针扎晕了她藏在角落里,换了她的衣服,赶上先前一拨要去紫华殿的宫女们,一起混进了炼丹房。
炼丹房里烟熏雾绕,逼得人直冒汗不说,人们根本谁也看不清谁的脸,更甭说找到藏雪龙葵的地方了。
墨绫一会儿佯装洗药材,一会儿又佯装去扫地,在炼丹房里磨磨蹭蹭的四处张望,却看不出哪里像是藏着宝贝的地方,只觉得炼丹炉里熬得东西气味难闻得很,众人皆是熏得愁眉苦脸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