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绫试探道:“那你无依无靠,去哪里?”
安静若顿时羞红了脸,娇声道:“我……我去找慕哥哥。”
墨绫看她小女子态,自然明白了安静若与允硕的协定,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妥,便道:“那你父亲岂能同意?”
“到时天下已经安定,父亲已经是功臣,我想他不在需要我。”说到父亲,安静若的眼神明显有些黯然。
墨绫总是觉得此事不会像她们想的那么简单,慕锦寒毕竟是二王子,在王后眼里都是允硕的对手,王后若不知此事便罢了,若是王后知道了,将来她怎么能允许安静若转身嫁给儿子对手,令敌人添得势力呢?
可是她见安静若对未来一脸憧憬,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道:“谢过安姐姐的成全,墨绫也希望安姐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安静若拉着墨绫的手,淡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这期间怎的都得护着你,妹妹不要怪姐姐自视过高,但宫里向来如此,你势单力薄很难立足的,若是让她们知道你与我交好,眼下是不会与你为难的。”
墨绫觉得安静若说的有些道理,又想着她既然是受允硕托付的,自然信的过,便道:“墨绫日后还要仰仗姐姐了。”
安静若说了这么多事,见墨绫一直淡然以对,对她的淡泊冷静越发喜欢,道:“即使没有允硕,我想以你的品性,我日后了解了,也会与你结交为友的,对了,既然是姐妹,我总该送你件礼物才好。”
安静若说着便转身对丫鬟碧竹道:“去将我那只蓝田紫暖玉镯子拿来。”
碧竹麻利,很快便将安静若所说的首饰拿了过来,恭敬的递给安静若,安静若对墨绫道:“这是我及笄时,家父在奇玉轩给我订的镯子,仅此一只,我赠与你,只当你也是我爹的女儿,以后我们的姐妹情分将如亲生姐妹。”
墨绫见那玉镯晶莹剔透,泛着单薄而清澈的紫色氤氲,和田玉本就珍贵,紫色的玉更是罕见,当真是稀奇,又想着那是安司马送给安静若的及笄礼物,知道极为贵重,立刻婉拒道:“如此珍贵,意义深刻的礼物墨绫怎么好收?”
安静若道:“日后你我的姐妹情分,要比这镯子贵重的多,你千万不准推辞。”
说着,便不容辩驳的将镯子套在墨绫手腕上。
墨绫有些尴尬,但想着这安静若大方率性,能与她为友也算是来到宫中的幸事,便欣然接受了。
墨绫又与安静若说了些自己在宫外的事,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回玲珑阁了,刚走到殿口的回廊中间,便瞧见秦慧茹带着翠生迎了出来,墨绫想起昨日夏公公来分配宫人时,秦慧茹与自己一起提早出门相迎,当时本以为是巧合,方才听她自己说自己会些功夫,此刻看来她的功夫底子应是不错的,起码耳力与墨绫比起来是有过之无不及,不然怎么又这么巧,这么早就迎了出来?
秦慧茹显然是一早就等着墨绫回来的,看见墨绫便道:“怎么样?可是被安家大小姐收为麾下卒了?”
墨绫虽嫌她话难听,可是总懒得与她这路人计较,便不理会她,行至她面前便绕了过去。
秦慧茹料到墨绫不会理会她,便自顾自道:“休怪我没提醒你,那安静若可不是看起来那般好心的。”
墨绫微微顿了一下,依然没有理会她,径自回了自己的寝殿,秦慧茹的性子何时会这么好心竟嘱咐她防着别人,如此拙劣的离间计,她竟也好意思使。
墨绫不禁有些心烦气躁,如今这些人真如当年醉烟楼一样,即使躲都躲不掉,真不知道何时能彻底将这些摆脱掉。
墨绫原本在发呆,忽然瞧见门口似有人在窥视自己,喝道:“何人!”
顿时,朵儿从门外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道:“小主息怒,是朵儿在门口瞧见小主似是闷闷不乐,一时间不敢进来,便躲着门口了。”
墨绫道:“想不到你原是如此胆小的人,还是我对你严苛了?你去叫芝儿来陪我出去走走吧。”
墨绫总觉得这个朵儿不对,心里对她喜欢不起来,倒是那芝儿虽不多言,倒是安守本分令人宽心。
主仆二人出了朝霞宫,墨绫便不知该向哪里去了,多日不曾见到允硕,不知他此时过得可安好。
芝儿见墨绫没什么方向,便领着墨绫往御花园去,秋季到了,百花凋零,只有那菊啊花一枝独秀,再御花园中不仅开得好看,开得更是桀骜。
墨绫看着这些千姿百态的菊啊花,心情能稍微缓和些,芝儿瞧见主子眉头舒展开,她也便高兴了,墨绫问道:“芝儿,你与朵儿可是一同进宫的?”
芝儿摇摇头道:“奴婢是半年前进宫的,福公公是芝儿的同乡,福公公趁春天王上闭关时,曾回家乡,因赶上家里水灾,口粮不够,便托人央求福公公把我带到宫里,福公公为人善良,看我可怜便将我带进宫了。”
墨绫想那福公公是王上身边的老人儿,应该晓得不少事,也当嘱咐了芝儿一些,便道:“福公公对你如此眷顾,为何将你安置在我这个最不得势的人身侧?”
芝儿有些胆怯的看了看墨绫,想了想道:“福公公只吩咐让奴婢恪守本分的照顾您,并未说别的。只是让奴婢不要触怒了秦小主,说秦小主是奴才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墨绫低声道:“得罪不起的人物?可知道她是何来路?”
“奴婢和树儿是新人,都不知道,朵儿兴许知道,朵儿从前是王后娘娘身侧的人,她知道的最多了。”
墨绫瞬时便更糊涂了,若说朵儿是王后的人,那便该袒护安静若才是,为何那日特意告诉自己安静若与二王子有染,让自己陷害安静若呢?难不成王后宫里也出了家贼?
墨绫一时间理不清这么多,更是懒得费神,她不想为这些琐碎之事再坏了自己赏花的雅兴。
墨绫怔忪间,忽听身后有人似乎是在喊她,回眸间,见是那波罗哇国的小王子夙谦正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那神情既单纯可爱又滑稽傻气,墨绫有些忍俊不禁。
夙谦也没想到偌大的王宫里会恰巧碰上墨绫,无论如何墨绫称得上是他在卫国认识的人中最熟悉的了,见墨绫对自己笑颜以对,夙谦更加喜出望外,快步的行至墨绫面前,朗声笑道:“在下见过墨姑娘。”
墨绫一直觉得夙谦率性谦和,若是平日,墨绫倒是真想与他结为挚友,只是想起那日在太子府夙谦动了迎娶自己的心思,心下想着自己不应对他过分热情才是,于是便淡笑着颔首示意,并未多言。
夙谦如此聪颖,怎会不晓得墨绫的心思,便先表明立场道:“墨姑娘进宫以来可好?在下今日应王上所邀进宫,临行时太子殿下嘱咐在下,若是遇上了墨姑娘一定要问候你才可,在下受朋友之托,理应完成使命,所以墨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在下带给太子殿下?”
夙谦此话只不过是让墨绫放心,太子为夙谦之友,夙谦如今对墨绫是存朋友之谊,无非分之想。
墨绫听闻此言,总觉得自己在夙谦面前狭隘的很,只好笑道:“麻烦王子转告太子殿下,墨绫在宫中一切安好,如今的境况比想象的要好多了,他自己要保重才是。”
夙谦认真的点头道:“在下一定一字不落的记住,回去转告太子。”
夙谦言罢,眼睛忽然放光似的看向墨绫身后,惊喜道:“方才宫女让在下来御花园赏花,本以为已经是深秋,万物凋零,百花开尽,不想这园中竟依然如此姹紫嫣红波罗哇国每年深秋之时一眼望去便只剩满眼素色。”
墨绫顺着夙谦的目光望去,原来他说的是这满园千姿百态的菊啊花,这小王子一脸的惊诧真像未经世事的孩子,干净的毫无心机,墨绫见他满眼的好奇,便解释道:“这满园盛开的都是菊啊花,绚烂的姿态在寒霜之中分外抢眼,只是在赏花人眼中是高洁傲岸,在那些凋零的枯枝眼里却是成了抢进风头献媚争宠的。”
夙谦不知墨绫怎的忽然有了这样一番见地,脱口道:“姑娘的神情,似乎自己便是那处境尴尬的菊啊花一般,怎的生出无奈的语气来了?傲霜独立不与俗流本就是这花的真性情,管它旁人如何看待作甚?”
墨绫抬眼笑道:“王子所言极是,是墨绫想多了。只是这宫中向来百花争奇斗艳,风头太过,总是会招惹是非,若是可以,墨绫真想所爱之人是一名闲人,如此便可以与他双走天涯,无牵无挂了。”
墨绫眼底的无奈不知怎的竟像针一样扎在夙谦心头,让其为之心疼。夙谦知道自己不该再对这个女子有何非分之想,看着她却又怕自己情不自禁,便有些心慌道:“墨姑娘,时候不早了,在下该出宫了,太子殿下还等着在下的消息呢。”
墨绫行礼淡淡道:“墨绫不送。”
看着夙谦远去,墨绫自觉与他说了一番话后,心情豁然不少,不想再约束着自己,一旁的芝儿一直默不作声,安静乖巧的很,墨绫看着芝儿也越发顺眼,忽然起了玩心,道:“芝儿,玲珑阁呆的闷了,回去总要找些法子打发闲暇,你可知道宫中有什么有趣的?”
芝儿道:“宫中女眷都是有规矩的,再有趣的游戏也不能逾越了女德,所以并没什么可以玩耍的游戏。”
墨绫想着总要有打发闷子,拉近关系的办法,道:“宫里没有游戏,你在家乡玩些什么?”
芝儿想了想,道:“踢鸡毛毽子,家乡的伙伴们闲暇时便一起踢毽子,只是小主那游戏玩起来太疯癫了,有失大雅,小主您身份尊贵,怎能与奴婢们胡闹,还是算了。”
墨绫想想确实如此,便道:“无碍,我负责做鸡毛毽子,看你们玩便是了。”
墨绫说着便吩咐芝儿去御膳房取些公鸡毛来,而自己先回玲珑阁了。回来时,墨绫没有瞧见秦慧茹,心情不由得大好。朵儿和树儿已经备好午膳在恭候着墨绫。
墨绫本是好奇为何不见秦慧茹,但又觉得朵儿是信不过的人,便兀自用着午膳,懒得与她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