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若虽然不曾认出凌漠绝就是墨绫,可是见她抢尽了风头,如今又吸引去了太子的目光,心中嫉恨之火一下子就窜得老高,一不小心把身前的盘盅打翻了。
虽不曾弄脏衣裙,但甚是失态。还好身侧的贴身侍女激灵,立刻跪地道:“奴婢失责打翻盘盅,请太子妃责罚。”
安静若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起来,装作一切与自己无关的样子。慕锦寒虽走了,若离忧却还在席位上,将安静若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不禁诧异,王爷心心念念的女子看来并不如王爷所述,实际骄躁善妒的很。
这时安静若吩咐御膳房特意做的****百合汤端了上来,这是她新研制的汤品,拿在这宴席上一来是向众人展示自己与允硕恩爱和睦的,二来她已经嘱人将汤里放上了“玉怀春”,自己与太子一直不曾圆房,她不能把传宗接代这样的大事给耽误了。从前自己熬得东西允硕总不喝,今日安世和王后都在,他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冷脸。
安静若端着玉碗,贤惠莞尔的笑着,本欲要亲自喂给允硕,一转身,看见侍女手里竟还端着一份****百合汤,脸色顿时转阴。低声对侍女道:“那是我嘱咐你们只给太子熬制一份,为何人人有份?”
侍女忙战战兢兢道:“今日宫宴是俪淑妃一手操办的,中午时给她过目菜单,她说这汤品极好,太子妃的恩惠应人人共享,方显您的贤良淑仪。”
安静若皱眉道:“那你手里剩得这份是要给谁?”
侍女有些为难道:“奴婢只得令说,如今神女最得圣心,菜品侍奉给王上太子之后,就应先奉给神女。”
安静若一听,更是恼怒,要是奉给王后俪淑妃也就算了,一个装神弄鬼的民间女子,竟然压她头上了,刚要发作,允硕不动声色地喝斥道:“够了,你最好不要胡闹。”
允硕转而对侍女道:“将我这份给神女,你手上的这份给太子妃吧。”
侍女满脸感激的谢过太子解围,随即将太子面前的那份给了墨绫,原本要给墨绫的那份放在了安静若面前。
安静若被允硕喝责,更不痛快,脸色也极不好,允硕不想因她跟安世和生了嫌隙,不得已安抚道:“好了,神女的东西都是你的了,还有何不满的?”
安静若想着自己要俘获允硕的心,就该大度些,何况允硕那碗汤里有药,想着神女喝过后会春心荡漾,仪态尽失,心情大好,便低声认错道:“妾身喜怒向来都在脸上,看不惯有人装神弄鬼,才一时失仪的,妾身知错了。”
允硕无心理会她,只敷衍两句,眼神便四处去寻青锁,他原本吩咐青锁今日除掉“神女”,青锁却不见了踪迹。
安静若见允硕不愿理自己,沮丧的很,赌气拿起那碗****百合汤一股脑都喝了。青锁这时恰好离席回来,本欲向允硕点头示意安排好了。可是看见安静若面前的那只碗口有红斑的空碗时,心“咯噔”一下。
她记得那碗汤是要奉给“神女”的,所以她放的是烈性的毒药,喝一口足可毙命,何况足足一碗。青锁正懊恼时,安静若“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原本众人都在喝酒寒暄,好不热闹的场面一下自己就静寂下来。
卫王本高兴的很,被吓了一大跳,立刻起身惶恐道:“刺客,护驾。”
允硕瞥见青锁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什么,可是为时已晚。安世和几步窜到自己女儿面前,喊道:“静儿,静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后也惊慌失措的奔了上去,更是喊道:“来人啊,快传太医。”
安静若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办疼,双眼更是看不清人,只使劲力气指着桌子道了声:“毒。”便断气了。
安世和抱着女儿失声痛哭起来,怒目圆睁道:“太子,臣将女儿交给了你,她怎么会突然就……就……”
允硕心中五味交杂,不仅“神女”未除,更将安家给得罪了,他胸中怒火已经如同火山喷发的火焰,滚滚翻腾,却不能向别人发作,只低垂着头,一双黑眸散发着魔鬼般狠戾可怖的幽光,徐徐地抬头凝视着安世和道:“安司马,你这是在责备本王的不是?”
允硕的声音和事那么轻柔,可是那双眼睛早失去了温柔,仿佛幽冥鬼魅般深邃。安世和对上那双眼睛时,心头一颤,降低了火气,道:“臣女死得不明不白,你要查清楚啊。”
卫王原本躲在一旁,见四下无事,才屏退侍卫,走上前道:“太子妃无缘无故,为何会在孤王的宫宴上中毒?”
这时太医拿着太子妃用过的器皿,验证过后才道:“王上,太子妃喝的****百合汤里,被人投放了不知名的剧毒。”
俪淑妃想着太子妃死了这样的事,自己可不能被连累糟了秧,立刻道:“御膳房的食物都是检验过后送来的,定是传膳的宫女做的手脚,传那宫女来问话就知道了。”
那宫女在角落闻声,立刻道:“王上,太子,奴婢是方才传膳的侍婢,那碗汤原本是给‘神女’的,后来太子妃要喝,所以才被太子妃要喝的。”
墨绫原本在一侧见安静若如此就香消玉殒了,心里正惋惜的很,听闻有人要毒害自己,心惊不已,便道:“你意思是有人原本要害我的,结果被太子妃误食了是吗?那我的这碗是谁的?”
侍女恭谨道:“是太子的。”
王上听说有人要害他的“神女”,原本只是惊恐,此刻转为愤怒,立刻咆哮起来,道:“真是放肆,放肆至极,竟敢暗害神女,罪不可恕,来人将这贱婢杖毙。”
墨绫不想有无辜的人为自己丧命,便道:“王上不可,她若知情,便不会将汤弄混了,既然她并不知情,怎可滥杀无辜。”
墨绫走过去,拿起那个盛过毒汤的碗,闻了闻,顿然心惊,这毒似乎是烟雨娘毒笈中所说的“琼浆绝命露”,放在汤水中,会使汤味道更香浓,但是喝下去后会立即毙命。安静若此前虽然陷害自己,但是罪不至死,如此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殒,真是可怜,宫中实在是太可怕了!
墨绫更不敢相信的是,竟然会在卫宫之中,出了烟雨娘师门的独门剧毒,那些人原来离自己竟然这样近。
墨绫道:“这是楚人用的‘琼浆绝命露’,只需一滴便可毙命,投毒之人用指甲沾上一滴,便可轻而易举的将毒投进碗里不被察觉。王上看来宫里有楚国的细作,王上日后起居要小心防范。”
卫王大惊道:“竟然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楚贼,神女可知那人是谁?”
一时间墨绫自然不知道会是谁,但是敖风嫌疑最大,先前在北邯郡墨绫便因那些楚国的疟虫怀疑敖风与楚国有勾结,此时更加深信自己的猜测,可是敖风势力不小,自己势单力薄,此番根本斗不过他,姑且忍一忍,于是便道:“王上不必心急,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算不逃之夭夭,日后也会露出马脚。小女子会保护你的。”
墨绫的话此时便是卫王的定心丸,卫王顿时安了心,随即下命道:“王宫之内严加戒备,御膳房诸人罚俸禄半年,以示惩戒。”
看着安世和也挺可怜,安静若素日他也不讨厌,便又道:“太子妃以己命救了神女,该追封为护神圣女,厚葬。”
安世和一瞬间衰老了很多,虽对卫王将女儿之命看成草芥心存不满,可是想想自己女儿若不争抢,也不会祸及性命,哀嚎一声,便抱着女儿出宫了。
允硕咬着嘴唇一怒之下也带着太子府家眷跟着出去了。青锁一路不安,此次大意,给太子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太子一定不会饶了她的,可是自己从十岁被迫服了驻颜丸,月月十五依然要太子施舍解药才能缓解疼痛,自己跟本逃脱不了太子的牵制。
不过青锁一边走着,一边心想自己曾在江挽月房里捡的毒药方子炼制的毒药,那神女怎么会知道呢?
宴会散了,墨绫才发觉自己身体不适,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若离忧原本看出墨绫的不适,想要跟上去,可是安静若猝死这样的大事他该赶紧告诉慕锦寒一声才是,于是便去寻慕锦寒。
墨绫感觉口干舌燥,似乎是百爪挠心般浑身麻痒。一张脸已经艳红一片,香汗连连粘着衣襟,身上更是难受得很。
墨绫知道自己中了****,想着定是有人在允硕的碗里放了****,结果被自己喝了,自己逃过了一死,却逃不过这一番捉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墨绫迷迷糊糊的见了一座安静的偏殿,想着此处应是僻静,无人打扰,便欲进去自己运功把药逼出来。
宫里的规矩,夜里所有的建筑都要点灯的,此处虽然偏僻,但是还是有熹微的灯光。墨绫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想不到这竟然是一处闲置的寝殿,于是便坐到床上,开始盘膝运功。
可是那“玉怀春”药性猛烈,除非与人交合才能化解,否则必然血脉喷张而死。墨绫越是运气,那药性在体内散发的越猛烈,墨绫觉得空气里似乎都是火焰,浑身灼啊热的越来越厉害。鬓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热得实在是受不了,一股脑把衣服都脱了扔到地上,可是身上依然灼啊热。墨绫迷离的眼睛,那种压抑着不得释放的烦闷与灼啊热的痛苦,逼迫的她想喊救命,可是干渴的喉咙喊出的却是细若游丝,妩媚动人的诱惑之声。
墨绫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无助与焦躁撕扯着她,她无力的呻吟着,每动一下,欲望便上涌一寸,她的身体,因为极力克制着,而不住的颤抖着。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走了近来,看见床上极尽诱惑的酮体,心头一动,一双冷眸闪出了一道诧异的光芒,带着酒气喃喃道:“我走错了?我走错了。”
说着便转身欲离去。墨绫听见了声音,吃力的抬了抬眼皮,看那孤傲的背影,便知是慕锦寒了,可是这种情况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求救,最后鼓起勇气,用尽力气喊了一声:“锦……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