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枫终于知道歧的真正目的,冷冷道:“你不要妄想用她试药,没事的话请你立刻出去!”
歧可不想招惹他这个性格反复的弟弟,道:“我只是给她洒了点迷药,睡几天就醒了,你真是小气,这可不像从前的你,为兄劝你一句,儿女情长是成不了大事的,把她送回去,你就可以接近你的敌人,孰轻孰重你自己衡量。”
“是父王派你来的?”北城枫斜睨着歧,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不是楚王的亲生儿子。
“父王放心不下你,众兄弟中能和你说上话的又只有我,所以他只能派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了。看来父王最属意的人是你,老五老七都是白忙活。”歧倒是没什么野心,他只想将来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北城枫没想到楚王至今依然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全,想着自己不能辜负了他与母亲的期望。看了眼昏睡着的墨绫,动了恻隐之心,墨绫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慕锦寒,肯定对慕锦寒永远都念念不忘,将她送回去或许能有个了结,伤了她的心,绝了她的念想,或许将来她会将心转到自己身上。
北城枫打定主意,对歧道:“依你所言,我送她回去。”
“不过我还想提个醒,你要想个办法,让这丫头不揭穿你的身份,她心里可是向着慕锦寒的。”歧可是一直在打着拿墨绫试药的主意,他拐弯抹角的就是想让北城枫同意他对墨绫用忘忧粉。
可惜北城枫不买他的帐,道:“我在她心里的分量虽不及慕锦寒,却也是极为重要的,她不会害我的,她太善良,会乐得见我与慕锦寒友好相处,所以三王兄,你最近得新药拿别人试吧,她,你不可以碰!”
面对着北城枫的冷脸,歧只能气得干瞪眼,道:“好好好,父王让我辅佐你,我听你的,明个就出发,有消息说卫王快不行了。赶紧收拾吧!”
北城枫一听卫王不行了,胸口有些闷,道:“什么?”
“这丫头来了之后,你真是什么都不关心,卫王最近丹药服食过量恐怕不行了,你要是不抓紧时间赶过去,见都没的见,还如何冒充他的儿子?”原来楚王与歧说的是冒充。
北城枫不再多言,将墨绫安置在床上,道:“跟我去安排些事务,今日连夜出发。”
卫王宫内,满朝文武纷纷被敖风阻隔,跪立于霄云殿之外,最近朝中风云变幻,王上突然不行了,敖风以卫王的名义传各种口谕,百官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慕锦寒几次三番想进去,都被拦了下来,若是闯宫,又被说成趁机作乱,心怀不轨。
储君还没确定,朝臣心中也没有谱儿,忠贞之士本就被敖风给除得查不多了,剩下见风使舵的也不敢随意表明立场,大王子自请去了西疆,音信全无,二王子虽然战功卓绝,深得民心,可是母亲乃是罪妃,要说如今最得俪淑妃最得圣心,三王子又太小,大臣们都替卫王头疼人选,何况这已经奄奄一息的卫王自己。
宫中最为焦头烂额的人是敖风,按照原计划是他篡改诏书,辅佐三王子登基,控制那黄口小儿,把持朝政从而控制卫国,将其纳入囊中。
可是突然有命令说九王子要来与卫王相认,辅佐九王子登基,这卫王都要死了,哪有机会相认呢?
敖风思来想去,只能先拖着了,趁无人之时,对昏迷着得卫王道:“王上,最近有了先王后的消息了,说是出宫后,产下了一名男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卫王昏昏沉沉的就听见先王后的消息,眼皮用力抬了抬,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敖风道:“你骗孤,你敢骗孤!她逃出宫去,追捕途中受重伤不治身亡,是慕卓雄告诉孤的,哪里来得儿子?”
敖风从未见过卫王的眼神如此凶狠过,忙安抚道:“王上,这慕云婉诬陷先王后的事八九不离实了,慕卓雄是她的兄长,言辞不能尽信,说不定那时王后怀着孕,被人瞒了下来您不知道,后来在外面生下来后,才被追捕到的呢?先王后的本事那么大,期间失踪了两三年呢,发生了什么或许咱们都不知道,这王子也可能她赌气藏了起来,咱们也不知道,如今天意让您查探到了消息,不一定又现转机,王上您看一看未尝不可啊!”
卫王的脸色瞬息万变,忽而精神抖擞,病痛仿佛一扫而光,狂笑道:“爱卿,你说到了孤王的心坎里,孤王曾经确实一时错信了慕云婉的蛊惑之言,可是如今,如今孤王根本不信我得静儿会背叛孤,股更不信她死了,你说的对,你说的很对,她很有可能给孤生了孩子,躲在什么地方。你快去给孤把那孩子找回来,那若是孤王的孩子,今年那孩子应十九了,哈哈哈……”
敖风被卫王大喜大怒吓了一身冷汗,明明都是将死之人了,顷刻之间如此振奋,难道是回光返照?只盼少主能快快赶来,哪怕他不被立为储君,只要见一面,这诏书旨意他也好编排。
北城枫日夜兼程,抄最近小路,一人先行进入卫宫。
霄云殿外的满朝文武见了这个脸上刻着疤痕的冷峻少年,无一不心生战栗,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北城枫威风凛凛的一路向前,直到行至慕锦寒面前,被慕锦寒拦住了去路。
两个人目光中夹杂的寒冰,然而北城枫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瞬息间目光变暖,彬彬有礼地对慕锦寒道:“草民得王旨召见,还请王爷成全。”
慕锦寒扯了扯嘴角,目光里的敌意也瞬息褪了去,道:“本王失仪,枫公子请。”
这时云霄殿内传出一个雄壮苍劲的声音道:“允锦,你也进来。”
慕锦寒听闻父王传召自己,身子一僵,有些惊异,多少日子了,父王都不肯见自己,今日为何亲自传召呢?百官瞬间也议论纷纷,看来王上是真的不行了。
慕锦寒与北城枫并行进入,却不想着刚七岁的允贤竟早便被召了进来。看见一个孩子在这里,北城枫不禁有些讶异,目光正好与慕锦寒对视,两人目光擦过时,一闪而过的诡异气氛让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卫王精神矍铄,似乎不曾病重,将三个儿子都打量了一番,然后喃喃道:“可惜少了一个,不提也罢。”
慕锦寒知道父王指的是谁,却觉得他话中另有深意,自从墨绫离开之后,他从前往后将所有的事想了个遍,他知道自己低估了父王。不过看父王看向城枫的眼神,不禁好奇,父王眼里百转千回的喜悲,让人感觉眼睛里看见得不只是一人,而是过往的飘渺恍然。慕锦寒不仅奇怪父王看着城枫的眼神,他自己也有着奇怪的感觉,虽然他不清楚这个城枫是忽然间从哪里来的,但他看起来那么熟悉。
卫王眼里闪烁着泪光,沉默了许久,也不同城枫说话,而是唤小儿子到自己身侧,将他揽在怀里道:“孩子,父王要走了,你小小年纪,父王就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你不要怪父王,父王也是不得已。”
允贤咬着嘴唇,忍着不哭出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只能钻进卫王的怀里,把头埋进去,怕让人看见他掉眼泪。
卫王摸着他的脑袋,道:“孩子,哭一回没人笑话你,你从小就坚强勇敢父王知道,可惜父王不能看着你长大……”
卫王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同时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沉默着的城枫,城枫感觉卫王的话似是与允贤说的,似乎又是对自己说的,心里有几分淡淡得悲伤,这个胆小怕事,伤害母亲的人,原来自己竟会因他几句话就会怜悯他。
卫王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叹了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波澜,道:“允贤,你虽然年幼,但是为父要将江山托付给你,为父相信你会比任何人做得都好,但是这很艰辛,你愿意满足父王的愿望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诧不已,成年有为的儿子不用,要一个黄口小儿担此重任,卫王这是病糊涂了?
允贤虽然年幼,但是明白事理,稚嫩的小脸儿上顿时写满惊诧与恐慌,擦了眼泪儿,俨然一副大人模样,跪地道:“父王,儿臣尚且年幼,还有兄长在上,难以担当父王重托。”
卫王料到这孩子不能依,但是他真的撑不下去了,眼下没有其他权衡之法了,于是道:“你虽然年幼,但是天生聪颖,深明大义,父王信任你。”
卫王看了看慕锦寒与城枫,俯在允贤耳侧不知道说了什么,允贤只是一直点头,最后道:“父王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记住这些,谁也害不了你,而且你还有兄长扶持,你一定可以担此大任的。”
卫王说完这话时,强忍着心中一口气,对城枫道:“你娘既然肯让你来,你就是孤王的儿子,孤王不需验证,孤王封你为安平王,昭告天下,与你允锦一道辅佐允贤。这是孤王的最后遗命……”
卫王将大事说完,终是松了口气,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可是依然满眼不舍得只看着城枫道:“为何……你……不早来,你娘……她……她……她是否还怨孤……”
城枫看着卫王的眼睛,心头一酸,嘴巴张张合合,可是话哽在喉咙却说不出来。
哪知他愣神间,卫王已经沉沉的闭上了眼,他没有力气再等答案了,静儿我不舍离去,可是终要离去,我在天上等你,这答案我听你亲口说。
允贤哭着扑到卫王的怀里,泣不成声,“父王,父王,你不要离开孩儿,孩儿要父王……”
慕锦寒和城枫并肩跪立,慕锦寒不知道父王说的城枫的娘是谁,但是知道父王定是在乎及了那个女人,他不提母亲与王后半个字,母亲在父王心里应该平如草芥,母亲的名分还未恢复,死因也不曾查明,纵使三弟即位,只要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城枫低垂着头,看着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就要称为父亲的人,脸上依然冰冷,心里却波涛汹涌,他心里应该是有母亲的,却只问了一句,应该只是后悔吧,母亲的答案还没有找到,那么就用王位来给母亲一个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