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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且说此处正闹的不可开交,却又没个统领大局的人,又因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堆的女人乱成一锅粥,登时哭喊者有之,喊打喊杀咒骂叫嚣者有之,干着急者有之,乱蹦乱跳胡乱指挥者有之,就没个主心骨。花吟头上还流着血昏迷不醒呢,各家曾得了她恩惠的姑娘们却都争着抢着往自己房里抬,只差没因围堵的太过密实,将花吟给闷死过去。

却在这时,只听一男子骤然厉喝道:“都给我闪开!”

声音威严不容抗拒,姑娘们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倒也老实的退散开来,让出一条道。

凤君默疾步上前,一脸严肃,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帕子,压在她头上,抱起就走。

与此同时,现场又风风火火的来了一行人,当先一人正是宁家的大公子宁一山。那宁一山只朝凤君默看了眼,拱了拱手,便朝自个儿兄弟跑了去。

云裳都快哭惨了,哑着嗓子喊,“大伯救命!大伯救命啊!”

宁一山急急命家丁将宁半山抬走,又看向云裳,见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脖子上都有厮打过后的红痕,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云裳也不自觉,捉住宁一山的袖子,哭道:“大伯,是这女人干的,她是想杀了半山啊,半山要有个好歹,你可不能饶她!”

宁一山看了眼跪坐在地上也哭的跟个孩子般的水仙儿,挥挥手,冲下人说:“带走!”

水仙儿被架起来时才回过神,看了宁一山一眼就知道他和宁半山是兄弟,突然发力,挣开家丁,冲上前去,朝着宁一山的小腿肚就是一脚,恨恨道:“你们害了我的三郎,我要你们宁家兄弟陪葬!”

宁一山抱住小腿肚,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所幸家丁很快捉住水仙儿,将她压制住,那水仙儿却活力四射,仍旧左突右撞,不曾老实一刻。

宁一山简直傻眼了,他觉得自己真是活见鬼了,本来他以为女人都该是娴静温柔的,后来他这弟妹进门,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女人叫——泼辣,没成想这里又来一个更蛮横的。看来到底是他太年轻,没见过世面啊。

外面都乱成这样了,或许有人要问了,这素锦呢?

这世上有水仙儿这样爱看热闹的,自然也有素锦这样怕吵的,况红楼妓馆打打闹闹也是常事,她无心去管这闲事,只将自己关在房内看书写字,只是后来姑娘们回了来,念叨起花三郎的伤情,她才后知后觉的晓得今日与她相谈甚欢的花小大夫出事了。

话说另一头,那花吟被撞晕后,也没晕太久,也就三个多时辰就醒了过来。

凤君默一面将她带回王府,一面派人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亲自看的诊,姜清源听说后,也自太医院偷偷跟了过来,听凤君默说起缘由,在知道花吟并无大碍后,倒是着实笑了好一阵子。

“真是不知道是说他太过善良好,还是骂他傻好!”姜清源摇着头看着仍旧昏迷的花吟,又道:“只是这额头怕是要留疤了,幸好他是男人,若是女人恐怕要哭晕在镜子前了。”

凤君默不语,眼神深邃。

待姜清源等人走后,凤君默便一直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直到烈亲王妃听说儿子带了个受伤的公子回来,一直守着他连晚饭也没去正厅吃,心中奇怪,恰好闲着,遂信步而来,一探究竟。

凤君默听说母亲过来,正要迎出去,烈亲王妃已然到了房门口,凤君默上前扶住她,叫了声,“母亲。”

烈亲王妃清冷的脸上微微勾起笑容,“我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受伤的小公子,到底是哪家的孩子?你竟待他这般郑重,通知他的父母家人了没有?”言毕朝塌前走去,先是一扫而过,觉得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又敛眉看了她好一会,目光锐利。

凤君默正要说话,王妃却拽住凤君默的衣袖,猛的一拉,压低声音道:“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这般打扮?因何事受伤?报官了没有?”语气里掩藏不住的嫌弃、不满。

凤君默一顿,面上表情变了变,定了定神,才镇定自若道:“母亲开什么玩笑,他是礼部郎中花大义家的第三子,名唤花谦。咦,我记得,母亲曾见过他,对了,是年头女儿节的时候,母亲还赞他将来会是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难道您都给忘记了?”

“哦?”烈亲王妃仍旧看着花吟,心思却是一转,“这般说来,我确实有些印象,当时第一面见他时也是吓了我一跳,若不是她言行举止似个顽童,我真要当他是个姑娘了。没想到这才多少日子没见,这孩子又长大了了些,容色又好了几分。方才乍一见他,只觉得他脸色煞白,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直觉便是个女娃娃。”

凤君默见母亲这般说,放了心,“母亲,时候不早了,我看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王妃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屋内的小圆桌旁坐好,说道:“儿啦,上次你和孙家小姐一同出游,觉得怎么样?”

凤君默心知母亲想问什么,倒也没故意糊弄她,而是认真的回道:“三小姐好是好,可儿子对她并无感觉,儿子想世子妃的事也不急,等儿子看到喜欢的再禀明母亲,求母亲做主。”

“那,真是可惜了。”烈亲王妃的语气里止不住的遗憾,“这大周的名媛淑女虽多,但真正得我喜欢的却没几个,孙蓁却是其中之一。我还想能找个你喜欢的我又看得上眼的配给你做媳妇,往后也没有婆媳矛盾,保家宅安宁,可我儿偏偏不喜。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替你留意留意。”

“喜欢……”凤君默顿住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孙蓁那样的,可现在他却对此产生疑问了。没错,他是仰慕孙小姐的,也钦佩她的才气,可他又觉得,“喜欢”不应该仅仅只是这样。

“你可不要喜欢疯疯傻傻,举止乖张的女孩子,娘知道,这天下好女孩儿多,环肥燕瘦各有特色,你身为世子,将来定会袭爵封王,你娶什么样的女人为妻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整个王府的门面,再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你若有喜欢的纳回来就是,妻妾有别你可谨记?”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定当铭记于心。”

烈亲王妃还在可惜孙蓁,又叹了口气,“孙家小姐的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如今镇国公府虽然儿孙不济,日渐衰微,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府上的姑娘也都个个嫁的不错,将来与你也有助益。不过以咱们烈亲王府今时今日的地位,也用不着去在意这些,不过娶妻娶贤,还要门当户对。孙蓁性子和婉,知进退识大体,最是与你合适不过。你要是真不喜欢,只怕要便宜了南宫瑾那小子了!”

凤君默并不觉得可惜,道:“缘分天注定,若是南宫瑾与孙蓁真的有缘,他二人能缔结良缘,倒也是一桩美事……”

“你别乱点鸳鸯谱了好不好!孙蓁怎么可能和南宫瑾是一对!她明明喜欢的人是你!”有人突然出声打断,声音有些虚弱,却急促清晰。

凤君默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花吟也不知何时已然醒转过来,半坐起身,一手撑着头,蹙着眉头,似乎疼痛不已的样子。

“你醒了?”凤君默高兴。

花吟却盯着他说:“你怎么就对三小姐没感觉呢?明明你最喜欢的人就是她好不好!”

凤君默莫名其妙,因母亲在场又有些不好意思,朝花吟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别说了。

可烈亲王妃却将这话听的清清楚楚,走了过来,颇感兴趣的问花吟,“哦,按你这般说我儿和孙小姐是彼此有意了。”

即便隔了一世,花吟再见到她这位婆婆还是止不住的牙疼,上一世她二人可没少结怨,说来,自她嫁入烈亲王府后,没和凤君默相处几日,倒是与她这位婆婆朝夕相对,日夜相伴,婆媳二人彼此看不顺眼,斗智斗勇,乃至烈亲王与凤君默征战大金的那两年,也就她婆媳二人彼此玩玩心眼,你坑我一下,我郁闷你一下来互相找乐子,消磨时光了。现在回想起来,花吟颇有种她嫁的人不是凤君默,而是她婆婆的可笑感觉。

“我从未说过,”凤君默不待花吟说话,急急否认道。

“为什么啊?”花吟大惑不解,她是真的不明白,她无法理解上辈子爱的刻骨铭心的人,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难不成是时机不对?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是啊,为什么啊?”烈亲王妃也跟着花吟的语气反问凤君默。

“三小姐那样出类拔萃的女子,又与你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京城中的公子哥们可都眼巴巴的盯着呢,我要是你就早早娶回家,放在身边,心安。”花吟继续说道。

“是呀,”烈亲王妃觉得,她真是太喜欢花谦这孩子了。

凤君默没来由的不高兴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看来你真是吃再多苦头也不长记性,这人才刚醒呢,又开始管东管西,胡言乱语了。”凤君默这般说着朝她的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下。

花吟吃痛,抱着脑袋,“别打,别打,我会死的。”见凤君默收手,又管不住嘴的来了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三小姐真的不错,你要是错过她可是会后悔终生的,再考虑考虑?”

“还说?”凤君默皱眉,沉了脸,有些子警告的意思了。

花吟忙抿唇闭嘴,眼珠子乱转。

烈亲王妃笑呵呵指责凤君默道:“你这么大人了,这么还不如个小孩子,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就比你看的清楚,在整个大周,就没有孙蓁更能配的上你了,也只有你能配得上这大周第一姝!”

“母亲……”凤君默不愿在此事上再做纠缠。

烈亲王妃笑着说:“也罢,也罢,我是时候休息去了。对了,你通知这孩子的家人了吗?得派人告诉人家里人一声,免得人家担心。”

凤君默送走烈亲王妃后回了房来,见花吟正试图下床穿鞋,她身上衣衫未换,还沾着大片的血迹。

凤君默解释道:“这里给你换衣裳不方便,虽有信得过的婢女,但你说过知道的人越多你越危险,所以……”

“我明白,”花吟抬起头,轻声说:“谢谢。”或许是因为虚弱,看上去柔弱的惹人怜爱。

凤君默一顿,心中涌起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他垂眸,说:“热心也要有个度,若不是我今日刚巧在那里,你由着那帮无头苍蝇一般的女人照顾你,只怕你就不好了。”

“不是遇到你了嘛。”花吟笑。

凤君默无语。

“可是你为何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花吟突然换了语气,笑容讥诮。

凤君默察觉,有些慌,“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我什么也没想。”语气真挚,表情古怪。

凤君默不爽,“你就是想了。”

花吟语气夸张,“我没有。”

凤,“你有!”

花,“没!”

他二人这般无意义的斗了会嘴,凤君默似乎想到自己这般太过孩子气,先是忍不住“嗤”的一笑,继而索性哈哈大笑了起来。

花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俩人相对而视,心情舒畅。

“你该饿了吧,我叫下人准备了饭菜,一起吃点,刚好我也饿了。”凤君默刚说完,外头有下人匆匆进来禀报说南宫大人来府上了。

凤君默原本的舒畅一扫而空,竟升起失落之感,嘴上只说:“快请南宫大人进来!”回头看了花吟一眼,转身离开。

不大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花吟已然穿好了鞋子,或许是流血过多,脚步有些虚浮。

她盼星星盼月亮的南宫大人终于回来了,她这几日忧心焦虑的寝食难安,可等不及要试探打听他这几日的去向。

凤君默先一步进来,南宫瑾状似不紧不慢,实则紧随其后。

花吟见他一身的风尘仆仆,眼窝微陷,面上憔悴不堪,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气定神闲,泰山崩与顶而面不改色。

“大哥,您可回来了。”花吟尽量表现的惊喜万分。

或许是语气太过热烈了些,惹的凤君默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

南宫瑾轻轻嗯了声,面上表情未变,只是视线落在她头上的伤和身上的血时,陡然锐利,隐隐透着寒光。

花吟有所感觉,心惊不已,却又不敢多说,只面上仍旧傻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南宫睨了乌丸猛一眼,后者略一点头,大步上前,一把将花吟抱在了怀里,就算凤君默想阻止都来不及。

花吟也是受到了惊吓,“吴大哥,您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能走路。”

凤君默看向花吟,“我跟南宫大人商量了好一会,说你有伤在身,留你在我府上歇息一夜,明日再回去,可南宫大人非要现在就带你走。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你看你这样来回颠簸,你受的了吗?”言毕紧盯着花吟,大有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肯定会留下你的意思。

花吟抵着乌丸猛的胸口尽量不去看他,一直以来她都对他心存畏惧,此刻被他抱着更是浑身不自在,听了凤君默的话,回道:“只要吴大人肯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回去,我就没什么受不了的。”

凤君默苦笑一声,“也好,那你,保重。”

南宫瑾与凤君默告了辞,一行几人便出了烈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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