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失去了踪迹,毫无预兆的,从此再也联系不到,而脑子里关于小男孩是谁的记忆也不知在某一日突然消失,像只是童年一场美妙的梦境。
许年皓看她一脸陷入回忆的模样,也没打断,只是认真描摹着长大后的安澜的模样。他就是那个小男孩,在安澜身边生活了几年后被许家接了回来,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费了一番力气打听到安澜是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他是兴奋的,但又想到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生怕安澜记恨自己,但如今安澜似乎已经忘了他,心里似喜似忧,他一方面希望安澜能够永永远远的记住自己所有的样子,一方面又希望安澜只要把那个美好的自己好好存在心里就好。
虽说都忘了,誓言什么的都忘了,但还是以另一种曲折的方式实现了两人小时候的诺言。
安澜此时已经从回忆里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许年皓:“我记得有那么一个人,我答应了他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大作家,那天我们趴在草坪里,两人聊着各自幼稚的心里所构思的未来,他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说‘我迟早会成为大公司的boss’,而我听了他这番话,说道自己要成为大作家,然后以后写专门夸他的书,两个人笑的都很开心,然后他一本正经的和我说,他要是离开了,只要我成了大作家,他就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说着,安澜的泪水就掉了下来,但她全无知觉似的,只是一个劲的说:“我怎么会忘了呢?我怎么会忘了呢?”
许年皓忙抱住她,又是心疼又是高兴:“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把你捧红,让他来找你,好吗?”
安澜此时已经没空考虑许年皓嫉妒心这么浓的许年皓怎么舍得让别人来找她,只是抱着许年皓默默的流泪,任凭心里的难过不停地翻涌滚动,灼烫着自己的一颗心。
许年皓一个人在心里窃喜,虽然安澜忘了自己是谁,但还是潜意识里把自己当做十分重要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兴奋,自己的小时候一句话就让安澜哭的稀里哗啦,可长大后他都几乎没见到过安澜哭泣。
他口里哄着安澜不哭不哭,心里却在嫉妒自己的小时候,居然过去了这么久还能刺激安澜的泪腺,全然忘了小时候的他自己也是自己。
安澜哭的累了,沉沉睡了过去,许年皓心疼的亲亲安澜红肿的眼角,把她好好的放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再悄悄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得知安澜不记得他的时候,他的心真真切切的像被安澜的话切了到口子,但看到后来安澜为他哭得撕心裂肺,他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还是很心疼安澜,自己的小时候居然能把安澜弄哭,要是能穿越,一定要穿回小时候把这个小兔崽子收拾一顿,让他不要再和安澜说这些花了,让长大后的自己多难堪啊。
他的心里苦涩又柔软。
第二天早上起来,安澜想到自己昨晚抱着许年皓大哭的恐怖行径,脸都红透了,不想下去吃早餐,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在床上翻滚。
结果就听到许年皓在底下叫她吃早餐的声音,安澜惊讶,这时候许年皓不应该是在公司里吗,怎么还在家里,她决定装死,结果敲门声就从门外传来了。
“安澜,起床吃早餐,你最爱的糖馅包子和腌鸡翅都有。”许年皓耐心的在外面劝着。
美食的诱惑逼迫着安澜起床,但她还要化妆,还要换衣服,一想到今天要打倒这两头怪兽才能吃到最爱的两样食物,就心如死灰。
结果许年皓见里面没动静就把门打开了,看到一个穿着身土气的碎花睡衣,蓬头散发的女子有气无力的坐在床上。
安澜见许年皓进来了,怪叫一声就准备躲进卫生间,许年皓忍住笑把安澜扯住了:“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我都看到了,而且你再光鲜能光鲜过我在外面认识的那些女人?”
想想也是,安澜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和往常一样漱口洗脸拿梳子扒拉了一下头发就下楼了,许年皓跟在后面,见李婶儿对此没有一丝反应,疑惑的问道:“安澜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吃早餐的吗?”
李婶儿努力憋笑:“是的许先生。”
许年皓正准备嘲笑一下安澜,就被安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见安澜如此生龙活虎的模样,凑了过去:“怎么,忘了我昨晚借肩膀给你哭成那个样子了么?”
安澜身上气势立马下去,弱弱的回了句:“没有。”
许年皓笑了笑,把鸡翅上的肉挑了下来放到安澜粥碗里,又夹了些酱小菜给安澜,絮絮叨叨:“安澜,蔬菜也要吃,我听李婶儿说每次你吃早饭都是把鸡翅和猪耳尖吃完,其他蔬菜都不碰,这样营养会不均衡的,听到没有,这个酱甜瓜我刚刚尝过,很好吃,还有这个凉拌木耳,绝对适合你的口味……”
安澜听着许年皓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许年皓还在不厌其烦的说着从秘书那里听来的养生知识,和往常任何一个早晨都不一样,好像昨晚的那顿晚餐,那场哭泣将两人的隔阂生生的划开了。
许年皓看安澜默默吃完他夹给安澜的菜,这才心满意足的把司机叫来,去了公司,安澜看着许年皓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许年皓走后,安澜一个人关好了落地窗,靠坐在沙发上发愣。她还是很想回忆起来小时候那个小男孩究竟是谁,可是越去想,头就越疼,就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旋转着,把那些记忆都割裂成了碎片,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好一会儿,安澜才缓了过来。
既然想不通的事情,安澜就决定不再想了,也许是上天注定让她跟那个小男孩分离,指不定自己真的成为大作家的时候就能和他重逢吧?
不过安澜却不敢这么奢望,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