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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人情

早有旁人赶过来将俯倒在地的严巍峨扶起,见他双目紧闭,面如纸色,额头间隐然有股黑气闪现。长须老者见逃了丁老四,也顾不上追击,急急过来抱住,道:“怎么样了?我孙儿怎么样了?菊道长,你们乾元观医术高明,快来看看。”枯菊哪里又离得远了?闻言接过严巍峨,仔细翻看了眼睛和嘴中舌苔,又搭脉片刻,沉声道:“凤池兄,这娃儿是中了厉害的毒啦,唉——这毒好生厉害,我一时也不知是何种毒药,只道刚才那劲风是指风,未想却是暗器所带出……”同时手中使力,将严巍峨身上衣衫撕开,眼睛在他身上仔细搜索,果然,在关元和紫宫二穴上,各颤巍巍地刺着根银针,那针细如牛毛,仅有半寸长短露于体外。

枯菊用布巾小心将银针拔出,放在火光下仔细察看,只见刺入严巍峨体内的部分,由于沾了体中鲜血,变得漆黑如墨,而留在体外的部分却发出碧蓝幽光,想来毒性甚是可怖。枯菊叹得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颈玉瓶,倒出一粒红色丹丸,轻轻喂入严巍峨口中,又在他嘴巴周围穴道不住按摩,过得片刻才见那红丸缓缓滑入严巍峨腹中。枯菊道:“我这回元丹虽是去毒良药,但遇上这等厉害之毒,也无办法,最多只能多保得这孩儿几日性命。刚才我强把丹药滑入他腹中,起效未免慢些,现在你们拿几粒去熬了汤药,再让娃儿服下。”

不等有人吩咐,早有家丁上来,枯菊从玉瓶中倒出一粒红丸,放在家丁手中,想一想,再倒出一粒,又想一想,再倒出两粒。家丁接了,匆匆向家中厨房奔去,未料又被枯菊叫住,将整个玉瓶往他手中一塞,道:“罢啦。娃儿若救不得,我要这些丹药有何用?”又转而对严凤池道:“凤池兄,我这就去飞鸽传书给我师兄枯松道长,乾元观中数他医术最高,只是……只是不知时间是否还来得及。”

严凤池看他神色,知道这毒药厉害,料得这次孙儿是凶多吉少,但只要尚有一丝希望,又如何肯放过?当下只是看着怀中严巍峨,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就有劳乾元观几位道长了。”忽地眼光一扫,瞧见几人身后的严冰雪,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这才想到,除了孙儿,孙女此次也不知可曾受伤。又将她急急拉过来,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除了惊恐之外,别无他恙,这才稍松口气,努力静下心情,问道:“乖孙女,快告诉爷爷是怎么回事?你们怎地自己又回来了?”

严冰雪见他脸有慈色,这才低声道:“丁伯伯和吴伯伯说了带我和哥哥去玩,到了湖里,又把我们绑了扔进湖里,幸好遇到哥哥姐姐两个好人,将我和哥哥救了上来。爷爷,哥哥他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就躺下不动了?”她年纪比严巍峨稍小,又是女孩儿,惊恐之下,说话并不甚清楚。严凤池稍加揣摩才知其意,这才见到大门处立着雀儿和刘小舞二人,向严冰雪问道:“你说的救你们的哥哥姐姐可是这两人么?”严冰雪轻“嗯”一声,又道:“正是他们。我身上的衣衫便是那位大哥哥帮我穿上的,咦?爷爷,我哥哥甚么时候才会醒过来陪我玩?”严凤池心中一酸,也不答她,只是帮她理理头发,让家人过来领过去照顾。

然后定定心神,走至雀儿二人面前拱手道:“今日我孙儿孙女不幸被奸人所害,幸得二位出手相救,小老儿严凤池,不甚感激,在此谢过了。”雀儿见他年纪甚大,对自己说话如此客气,颇不习惯,回礼道:“我们也是恰好遇到,举手之劳而已。其时情况任谁见了,都会出手相救,也是他们二人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刘小舞却是睁大眼睛,道:“严凤池?你便是严凤池?天下五大剑宗的烟雨门门主?”

严凤池听得雀儿说自己孙子孙女福大命大,不由得又向被人抱在怀中的严巍峨看了一眼,苦笑道:“正是老夫。不管如何,今日我孙儿孙女能够回来,全靠二位相助。稍候还请二位到我们账房去,每人领一百两黄金,算作是小老儿的酬谢。唉,这次……这次……”本来想再说些感激的话,无奈心中悲痛焦急,再也说不下去。在他眼中和心里,瞧着雀儿、刘小舞二人穿着普通,只道是寻常人家子女,巧遇了孙儿孙女落水才出手相救,所以酬以重金,也算报了相救之恩。一百两黄金,对于普通人家,那算是非常之巨,眼前的少男少女该是非常欢喜才是。

哪料刘小舞扁扁嘴道:“严门主好小气,区区二百两黄金便打算将我二人打发了。”雀儿见她出言不逊,想要阻拦却是不及。严凤池目现诧异,只道是他二人嫌黄金少了,问道:“哦?那你说要多少才合适?”刘小舞轻轻一笑,道:“我们家中虽不如烟雨门富足,倒也不差金银。”严凤池更是奇怪,问:“那你待如何?”刘小舞摇头道:“我现在还想不出来。只是能有幸让严门主欠自己一个人情,真是莫大的机缘。若是随便换作二百两黄金,太可惜了,不如就将这个人情记下,容我以后需要时再还罢。”

严凤池脸色一沉,冷声道:“那也罢。就算是老夫欠你一个人情又如何?”心中暗想就凭你一个丫头能提出甚么样的要求来?以烟雨门在江湖中的势力威望,莫说是个少女,就是皇帝老儿有甚么人情要还,烟雨门也还得起。刘小舞听他答应,扮个鬼脸,道:“那我便记下啦,嘻嘻,想来严老爷子决非食言之人。”雀儿在一旁看了,只是摇头不语,想到自己也欠着她一个人情,不知甚么时候才能还上,这刘小舞处处让人亏欠于他,不知是何目的。只是本来严凤池对己很是感激,现在却改了态度,冷冷扔下他们二人再也不理,颇感无趣,正想带刘小舞离去。未想她又出声喊道:“严门主,我还可让你欠我第二个人情,不知你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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