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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下马威

甄宝人本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谁知道赵皇后笑呵呵地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径直走到太后和古月真人面前说:“启禀太后,真人的小徒弟,我很喜欢,打算带回坤宁宫陪我一起用膳了。”

太后和古月真人都含笑点头答应,古月真人还以目示意,叮嘱甄宝人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唉,悲催的命,看样子,今儿走这一遭,是古月真人和皇后早就琢磨好了,就等着自己送上门了。

“姐姐既如此喜爱七姑娘,干脆留在身边得了!”魏贵妃微笑着说,眼睛却紧紧盯着皇后拉着甄宝人的手,笑意未达眼底。

“不过是今日赶巧,想着能有人陪我说说话罢了,哪有妹妹说的那么严重?”赵皇后轻描淡写地说,携着甄宝人的手走出慈宁宫。

她款步走下台阶,一干嫔妃也带着各自的太监宫女跟在她身后。魏贵妃再牛掰,也不敢明目张胆与她一起走。

这么一大帮人往外走,却是一声咳嗽都没有,脚步声也是几不可闻,足可见平日里都是训练有素。

台阶下,早有四名太监抬着肩舆侯着,赵皇后松开甄宝人的手,钻进皇后专用的肩舆。

随侍太监则尖声叫:“皇后起驾回宫!”

一干嫔妃包括魏贵妃在内,都得躬身行礼,齐声说:“恭送皇后。”

啧,啧,怪不得这些女人都抢着要当皇后,光看这架势是挺震撼人的,连跟着肩舆步行的甄宝人都觉得好象与有荣焉。

唉,身为俗世中的一员,是多么容易被这些浮华所迷惑呀。

坤宁宫在皇宫的中轴线上,离着慈宁宫颇有一段距离。一群人走了差不多两刻钟,终于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前,上面悬挂着描金撒蓝底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坤宁宫”。

小太监放下肩舆,宫女上前揭起珠帘,赵皇后扶着宫女的手钻出来,看着甄宝人,眼神可就没有刚才的和煦温暖,带着三分玩味七分琢磨。

甄宝人心里一沉,早就知道她叫自己来不会就吃吃饭那么简单,如今看来似乎更糟糕了。

“初一!”

“娘娘,奴婢在!”一个宫女则应声而出,身着紫褐色的服饰,大概十七八岁,小圆脸,不大不小的眼睛,嘴角上翘,看着特别的俏丽可亲。

“听说御花园里的桂花开了,怪好闻的,你去剪几枝来,带着甄七姑娘一起去吧。”赵皇后说完,再不多看甄宝人一眼,转身就往大殿里走。

左右随侍的宫女、太监慌忙跟上,一大帮人拾阶而上,顷刻间只剩下初一和甄宝人。

初一向甄宝人曲膝一礼,说:“请随我来吧,甄七姑娘。”

这皇后究竟要做什么?甄宝人心里纳闷,看看日头,已近正午,她让自己去御花园折桂花,难道是想让自己跟皇上来个桂花树下巧遇?

不太可能吧,虽说立秋了,天气却还热着,这个时点皇上应该坐在放着冰盆的宫殿里,舒舒服服地吃午饭才对。

再说了,就算碰上皇上又如何,自己就算是朵花,如今还是个花骨朵,还能让他一见就动歪念不成?除非是个恋童癖。

她思绪纷飞,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甄宝人随着初一往北出坤安门,眼前一片疏朗,初一回头说“到了!”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花园吗了?园子里树木茂盛,又有假山峙立,所以苍翠满眼,层层叠叠,却不能一眼看到底。

但就甄宝人眼前所见的景致,其实和一般官宦人家的后花园相比,似乎并无多大区别,也是花木葱郁,浓荫匝地。要说奇巧瑰丽,似乎还不如如今的东平侯府和长公主府。

唯一说与众不同的,倒是多了一些漂亮的珍禽异鸟,或在枝头跳跃啁啾,或在林间嬉戏翻飞。

初一忽然“哎唷”一声,停下脚步对甄宝人说:“不好意思,方才来急了,我忘记带剪子了,七姑娘在这里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此时此地,这是什么地方?万一出来个什么人,怎么说得清楚?甄宝人可不敢一个人呆着,立刻说:“不如这样,我陪姐姐一起回去取吧?”

初一摇摇头,语气坚决:“七姑娘还是在这里等会儿吧,我马上就回来。”

甄宝人哪里肯听她的,也坚持说:“又没有多远,还是我陪姐姐去吧,路上也好说说话。”

“姑娘还是在这里等着吧,皇后娘娘可不喜欢我让客人跑来跑去。”初一上翘的嘴角依然带着十二分的喜庆,但是眼神儿却冷嗖嗖地。

啊,不用再寻思了,这分明是早就设计好的,不会容自己置喙,甄宝人思量片刻,只能说:“好,我就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初一这才转身离开,不紧不慢地走向坤安门。

甄宝人在太阳底下站着,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坤安门里。她所站的地方离着坤安门也就是五六丈,可以清楚地看到坤安门上方的大字。

坤安门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守门的小太监,他们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在挤眉弄眼。

过一刻钟,初一没有回来。

过了两刻钟,她依然还是没有回来。

太阳当空,甄宝人在地上的影子变成一团缩在脚边。虽然已过立秋,秋老虎还是厉害的很,晒得她额头冒汗,只好拿出手绢抹了抹。

唉,该死的,这个皇后该不会让自己晒死在这里吧?她该怎么办呢?甄宝人脑子快速想着对策。

忽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你个小丫头,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甄宝人一抬头,只见安王从斜对面的假山后拐了过来。

这一刻,在这么一个陌生而恐怖的地方,她又搞不清楚皇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乍然看到他,甄宝人彷佛见了救星,心里一阵欢喜,这份欢喜来不及掩饰,明明白白地浮现在眼睛里。

一向见惯了她的小心提防,冷淡回避,忽然见到她对着自己一脸欢喜,眼神儿亮晶晶的,安王不由怔了怔,心跳咯噔一下,失了节奏,他若有所思地慢慢走过来。

甄宝人赶紧上前,低声说:“王爷,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安王哂然一笑,说:“哪里是巧?这条路是往坤宁宫的,平日里都少有人往来,这大中午的更不用说了,这么热,谁会来御花园闲逛?”

他环视了一圈,顿了顿说,“是我从慈宁宫出来时,特地让小黄门留意一下你。方才他派人跟我说,不知怎么地,你一直站在这里没动地方,我这才过来看看的。”

其实,今儿是安王第一次在宫里见到甄宝人,想找个机会见个面,因此特地安排自己人盯着她的动静,没曾想,倒真的派上了用场。

“是吗?这个地方中午根本不会有人来?”甄宝人心里一凛,愈发觉得皇后这人居心不良,一时又猜不透她为何要整自己,乌溜溜的眼珠里又透出几分警惕。

看到她又露出这种戒备的神情,安王不自觉地皱眉,觉得这小丫头太莫名其妙了,自己对她的关心完全是对牛弹琴。

但是长年行军打仗、攻城掠地养成的习惯,就是寸土必争,越难攻占的阵地越要打下来。他就不相信了,自己能令西戎千军万马闻风而逃,却不能令这个小丫头臣服。

“我且问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微蹙着眉头。

“唉!我也想知道啊!”甄宝人无奈地说:“其实,我是在这里等人,等皇后娘娘的宫女初一。她半个时辰之前走的,说是去拿剪子回来,我们一起去折几枝桂花。”

安王毕竟是宫廷里长大的,一听这话儿就明白了,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又招惹皇后了?”

甄宝人摇摇头,愁苦地说:“唉,你看我像那种胆大的人吗?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第一次看她撅着小嘴巴,晒得一额头的汗水,双颊红红,眉眼耷拉,真情流露。

安王心里蠢蠢欲动,忍不住微笑了,调侃地说:“我看着你像,你都敢给我吃闭门羹呢!”

甄宝人瞥他一眼,狡辩地说:“那怎么可能?尊敬的安王爷,你不是今儿才知道我是真人新收的弟子吗?”

呵,这小丫头,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不过是戏弄她行了个礼,她就记住了。安王好笑地说:“你个记仇的小丫头!总站在这儿不是个事儿,走吧,我带你去见皇后。”

甄宝人吓一大跳,连迭摇头说:“王爷,我真的不能跟你去,我得一直站在这里等初一回来才对。”

安王想了想,说:“也行,那我自己去找皇后就是了。”

“安王爷,您稍等!”甄宝人又是一惊,赶紧叫住他,“若是一个你不认识的姑娘站在这里,王爷就是见到了,会去找皇后吗?”

“若是一个普通宫女,我自然不会过问。可是你穿的明显不是宫女的服饰,我是统管大内禁军的,若是见了,不闻不问才不正常。”

他这么说倒也在理,甄宝人想了想,又问:“那么,我就多问一句,王爷您跟皇后娘娘打算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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