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药,卫清歌踏着愉快的步子往那边走去。说实在的,这些天经历了那么多事,五脏六腑仿佛走了一个轮回,现在出门来的感觉似乎也有些不一样,舒畅得紧。
弯过一道长廊,前面的月牙门便是连翘的院子。
她正想上前,忽见一个老嬷嬷鬼鬼祟祟地先她一步走了进去,那模样倒是像做贼似的。卫清歌心中一紧,放轻脚步偷偷跟上。
那嬷嬷进了月牙门后,在连翘的房门口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然后等门一打开,如一阵风般地蹿了进去,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卫清歌见此,忍不住凑了上去,在门外的窗边戳了一个小洞往里面窥视着。
屋内只有连翘和那鬼祟嬷嬷两个人。
“王妃娘娘,你找奴婢有何事?”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之色,一听便是那种饱经风霜的老女人。
“上回让你办的事,你可真是害苦了我!”连翘几乎问都没问,开口便一顿指责。
“王妃娘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王爷为人向来都机警,一些小细节都不会放过,奴婢替娘娘办事,可还得时刻提防着王爷的人。要知道这铁笔大人和铁鹰大人都不是好惹的人物,这瞻前顾后的,难免有些纰漏。”
“哼,我让你手脚干净些,你倒好,竟然在我被关的时候收手?这不是间接告诉王爷,毒是我下的么!”
这不说还好,一说连翘心里就来气。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找了这个常年在厨房干事的洒扫婆子暗中下毒,还告诉浮萍这些汤汤水水都是自己亲手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哄卫清歌喝下。没想到就这么点小事,洒扫婆子还没给她办好!
“娘娘,奴婢也是没法子啊!因为那几日王爷加派了人手,天天在膳房那边站着,奴婢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哼,所以现在可好?王爷完全怀疑到我身上了?要不是我随便扯了个慌,恐怕现在还在那柴房里呆着呢!”
言至于此,卫清歌再也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嗡嗡作响。
所以,这毒是连翘让人下的?所以,她所谓亲手做的燕窝,都是别人熬的?所以,是她想让自己死,所以,这都是她设计好的……
呵,呵呵。她该说什么呢?亏得自己那么信任她,而却是她最信任的人这样无情地捅了一刀。难道她就这么恨自己?还是她一直都如此,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真是可怕,可怕到令人发指……
拖着沉重的步伐,卫清歌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在出了月牙门后,手中的瓶子不觉掉落在地上,发出一个不太大的响声。屋内的洒扫婆子闻声探出脑袋看了看,见外头没人,又重新关了回去。
“余姑娘,你没事吧?”迎面而来的铁笔一眼就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和泛着红的眼眶,不觉问道。
卫清歌目光呆滞,听到声音后往他那里看了一眼,不回答,继续往前走。
铁笔觉得事有蹊跷,便挡在她跟前,像是故意般问道:“余姑娘,王妃可在屋内?”
听到王妃二字,她的身子明显的震了震,随即忽然是清醒了一般,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哦,是你啊铁笔。王妃她不再屋内,你就别过去了吧。”
“是吗?”
“哈哈,是啊,她不在,我这不刚才去找她了么。”她干笑着打马虎眼儿。
“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啊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卫清歌故作惊讶地看向他,然后苦笑:“拜托,我没事儿!就是身子有些不利索,回去休息休息便好了!还有,王妃真的不在屋内,你也别去找她了,知道不?”
说完这句,她便顾自笑着离开了。
铁笔看着她的模样,回头看了一眼尚未踏入的月牙门,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有些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跟着她回到了屋子,卫清歌并未觉察到身后的人,只是一进门便整个放空了一般,无力而又苍白地坐在了椅子上,直到铁笔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跟进来了?”她勉强撑起一丝笑意,道。
“想必王妃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铁笔不喜欢拐弯抹角,看到她这萎靡不振的样子,更是单刀直入。
卫清歌愣了愣,随即问:“你是什么意思?”
铁笔但笑不语。
卫清歌见此,心里猛地一颤,前倾身体狠狠抓住他的双肩,睁大眼睛道:“你们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我!”
“余姑娘多虑了,此事我们亦是昨日才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昨日?什么意思?”
“余姑娘你先别紧张,听我慢慢说。”铁笔将她僵硬的手放下,这才开口:“昨日王爷被你气走,直接去将王妃给放了出来。大概是王妃心里觉得愧疚,所以自己主动承认了错误。不过你放心,此事王妃也许还有难言之隐,王爷给她三日时间,告知全部真相。”
难言之隐么……
卫清歌不太相信。因为别人所说的,远不如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连翘的语气,全然是一副仇敌的模样,那担心自己事情暴露的神态和语言,可是假不了的。若真有难言之隐,她岂会让一个洒扫婆子去做这些?还质问为何害了自己。若非心里有鬼,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
“是么……”她淡淡回了一句。
铁笔看到她并没有太大的动作,疑惑之情更加深了。虽然她刚才是很激动,不过要是知道了王妃下毒背后有隐情,应该会是“我就知道云云”的回应,可现在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余姑娘,你是不是还在怪王爷将王妃擅自关起来的事情?”
卫清歌听罢,冷笑一声。怪,她现在有什么资格怪?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连翘下毒害自己,龙天吟抓人保护自己,她却选择信任了一个不该信任的人,伤害了一个不该伤害的人。若说怪,这都只能怪她自己!
没错,要不是她当初想要逃婚,逼着连翘出嫁,连翘就不会受尽屈辱还遭受冷落;没错,要不是她后来跟着龙天吟回来,连翘就不会独自难过嘴上说着没关系;没错,要不是她自己不够细心,连翘更加不会因爱生恨,萌生了毒害自己的想法!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怨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