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从季墨林的家里出来，上次是他赶我走，这次是我自己要走。
说到底，他喜欢我的时候，我说什么是什么，他不喜欢我，我说我是什么？
见我要出门，赵姐在一边说道，“季先生说明天会回来，让我告诉您外面不太平，暂时在家休息。”
“其实他可以自己跟我说的。”我看着赵姐脸上的无奈，“您去忙吧，我就是出去透口气。”
赵姐非要跟着我，我也没拦着，左不过找个人多的地方甩开就好。
我也是有两三天没出门了，家门口本来有个巨幅的广告来着，之前上面是季氏集团那地标性的大楼，现在换上了另外一家的广告，不知道这是不是另外一个秦氏，不知道是不是被季墨林一手毁了的秦氏。
我们进了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点东西准备结账，看见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在临期的食品柜台前面挑挑拣拣的，我不由得上前了几步，那个捡东西的人没看见我，拿了几袋面包之后还跟售货员讨价还价。
售货员无奈的送了一袋面包之后，那个人才转了过身，她看见我的那一刻，目光在闪躲着，我看见她的那一刻，觉得人生真是世事无常。
是秦天的妈妈。
秦母比之前在小饭馆见到的时候还要憔悴几分，见我一直看着她，本来闪避的目光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之后收了回去。
我没在意，跟着赵姐出了超市，没想到在外面看见了一脸风霜的秦父，他的手腕上面栓了一个绳子，另外一端绑在了栏杆上面。
他看见我的时候诧异了好一会儿，然后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我错了，别找我来，我错了……”
秦母走到她身边，用力的拉扯了他一下，“又犯疯了！”
“不是我干的，都不是我干的，别来找我！”秦父抓着秦母的腿，一直在哆嗦。
我心中有着各种疑惑，走到他面前问，“你做了什么？”
秦父胆怯的抱着头，“你走开，你走开，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秦母过去对着他的脑袋就用力拍了几下，“发什么疯，闭嘴！”
“她回来找我们来了，快走，我们快走。”秦父像是疯了一般的四处乱窜，目光里面一片浑浊，“你去找他们，报仇找他们……”
我被面前的架势吓到了，秦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疯癫成这样，我向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怕我怕的哆嗦。
秦母将秦父拉在自己的身后，怒目瞪我：“你还想怎么样？我儿死了，我女儿现在失踪，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现在看见我们这样你满意了是吧！”
“满意？我满意什么”我觉得莫名其妙，“要不是你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有几天吗？别跟我说你现在有多惨，我早说过了，你惨是因为你活该！”
秦母的态度还是一样的恶劣，冷笑着，“叶云曦，你会有报应的，报应！”
“报应？”我也用冷笑回应她，“你们身上的不是就是报应吗？”
“不是我，这一切都不是我！”秦父揪着自己的衣服又开始大声喊着，“都是她，都赖她自己！”
秦父的癫狂让秦母越发的不安起来，低头解开绳子牵着秦父就走，秦父好像很害怕我的样子，不敢看我，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在拼命闪躲。
我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初说要挖我眼珠子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秦父！
见他们走远，赵姐说，“叶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跑，突然一亮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我的跟前，我没有动，车子也没有动。
赵姐笑着说，“叶小姐，季先生来接你了。”
片刻之间，季墨林已经下了车，对着赵姐说，“没你的事情了。”
赵姐退了几步走进了旁边的人潮人海中，我站在季墨林跟前，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
我们就那么僵持着，大概十分钟之后他开口，“回家。”
季墨林要上来拉我的手，被我闪身躲过，他也不觉得尴尬，给我打开了车门，“走。”
我跟着他上了车，正是晚高峰，路上一直堵车，车内很安静，我侧脸看着他，几天不见，他好像是好看了些。
良久之后，他大概要抽烟，伸手找烟的功夫，我忍不住问他，“你跟蔚斓什么关系？”
我很直白，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朋友。”
我真是讨厌这个答案：“朋友要这样吗？她没有了孩子，要你陪着？”
“她心情不好。”季墨林将点燃了一支烟，“她很伤心。”
“是，她是很伤心，那我呢？季墨林，知道她流产之后，你自闭是你的事情，那你凭什么就看不见我了？还是你的世界本来就没有我？”
“谁跟你说自闭的事情？”
季墨林关注事情的重点往往跟正常人不一样，我不会出卖楚云，自己拦了下来，“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说什么，那天在酒店里，我那么喊你你都没反应，如果外面的坏人，进门就压行凶呢？你也没反应吗？”
“他们敲门有暗号，我知道是三冬子的人。”
“别跟我解释这个，我不想听。”我是越来越生气，他当时是故意的？故意装听不见？我更急了：“你还回来干嘛啊，她不是更需要你？”
“你吃醋吗？”
那样淡淡的语气，就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样，我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吃醋？你觉得你跟蔚斓消失了两天一晚，我只是吃醋？”
季墨林不说话，我更加难以忍受，“我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别人跟我说的话我都不信，但是我信我看见的。”
我的手已经扣到了门把手，打开保险，“其实我挺明白的，季墨林你对我，不过是孤单了太久觉得温暖而已，我上次听到你跟涣涣说话，你说你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那么你之前喜欢的，就是蔚斓吧。”
季墨林还是不说话，我真的是讨厌死他这个样子了，也不想在纠缠什么，虽然心里是各种舍不得，但是他跟蔚斓抱在一起的画面总是印在我的脑海里面，纵然在疼，我也得放手。
“季墨林，你好好的吧，别再这样不说话，其实你只要说让我相信你，我就会相信你，就算心里一百个疑问，我也会无条件的去相信你，可是你总是活在你的世界里面，你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着不肯给我。”
季墨林依旧是不说话的，我想，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绝望的边缘了。
我扣动了车门，在他那淡漠的目光中拉开车门就下了车，正是晚高峰时期，周围都是堵着的车，我钻进了车流里面，被那片刹车灯殷红了双眼。
我快速的奔着我租房地方跑着，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小区门口，我现在就想吃东西，要么就大醉一场，我觉得我特别委屈，我特别的难受！
我想喝酒，可是我连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都没有。
我真可悲！
我在小区附近的快餐店待了一会儿，擦眼泪用光了桌子上面一整盒卫生纸，我以前不爱哭来着，这段时间真是把我过去二十几年没掉过的眼泪都流了。
“姑娘，你别哭了。”老板过来给我的桌子上面放了一盒新的纸巾，“失恋了？还是被炒鱿鱼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纵然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我擦着眼泪，“老板，给我来一碗加肉的拉面，多放辣椒跟醋！”
老板很快就把面端上来了，上面还给我配了一颗卤蛋，“别哭了，有啥事过不去的啊！地球没谁都接着转！”
我点了点头，跟自己说，叶云曦，吃面。
我一个人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一个人要了一碗面，一个人安静的吃。
面只是吃下去了五分之一，突然面前一道阴影，我抬头，正对上了季墨林的目光，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我的身边，往我身边靠近了几分。
我没有去理会，本来是觉得没有胃口，现在觉得更不想吃了。
我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小曦。”季墨林突然开口，那声音淡漠温凉，是他一贯的语调：“面不好吃？”
“跟你没关系。”我擦了擦马上就要滚落的眼泪，站起身的时候他挡在了我的前面，我皱着眉看他，“走开。”
“嗯。”季墨林突然就拉着我的手，手指跟我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我怎么甩都甩不开，正要骂人，他却说，“一起走。”
季墨林拉着我出了面馆，也不上车，就这么并肩在的马路边上走，我好几次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都没成功。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手指还会不经意间摩挲我的手背。
初春的天气有点冷，我缩了缩肩膀，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在我的肩上。
他难得有这样温情的时光，可是我却没有这样的心情。
“不用介意蔚斓的存在，她是她，你是你。”季墨林的手紧了几分，“所以别生气，也别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