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立刻被李承道自己打消了。真是惭愧!好歹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自认秉承圣人大贤们的君子之风,平素又行的端,做的正,怎么这时候能怂呢?真是枉读了啊!
他微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然后在稍微整理一下衣衫,虽然此时的衣服已经被折腾的很是脏乱,还有些破损,但读书人的仪态还是要尽量维持的。
虽然自己这一身行头实在没有潜力可挖了,但还是草草整理一下,才挺胸抬头,踱步向那副骷髅架走去。
到两米多远处站定,再深深一躬到底,徐徐站直,抱拳道:“前辈!在下冒然来此,若有打扰之处,还望赎罪!”微微一顿,眼神坦然地看着那副骨架,接着道:“小生姓李,名承道。我观前辈长坐于此,想来应是未得善终了。而我如今也是遭遇劫难,才机缘巧合流落此地。说起来,我与前辈,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哈哈哈!果然是缘分不浅啊!”突然,耳畔传来爽朗而又狂傲的大笑声。
李承道大惊失色,以为骷髅架活了过来,可转眼就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李承道立刻回身往后看,看到广场上一个少年正慢慢朝自己走来。他脸色有一些发白,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有多处被划破,显得有些狼狈,不过最让人不舒服的,是脸上挂满的阴毒笑容。此人正是在瀑布上跳下追来的司空途。
现在所处的环境,是无处可逃了。但李承道却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即使是兔子搏狮,也要将腿蹬上一蹬。他余光扫过供台上的一把剑,想也没想,拔出来就跑到上来时走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迎向司空途。
这时,他才注意到手中的剑,虽然形态和普通的剑差不多,但是却更加锋利,也略微更重一些。剑身上面的反光,也更加令人心里充满寒意。剑柄由黄花梨木和象牙所制,末端还镶着一颗红宝石。整把宝剑,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材,都是极为考究奢侈的。
看了几眼手中的宝剑,李承道很快便收敛心神,现在可不是心疼宝贝的时候啊!正想着,从水潭中又蹿出一个人影,司空途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那人落地后立即鼓荡真气,将身上道袍上的水蒸干。一阵水雾升腾后,三两步便追上了司空途。不过他的眉宇间显露出的疲态,也说明了他状况虽然比司空途好一点,但也并不轻松。可见,那瀑布深潭下的隧洞,也是非常凶险的。
那道士淡然看着司空途,道:“哦?这位小兄弟好快啊!也是,既然是擅长水行功法,那通过这区区潭洞、暗流,想来也是不在话下了。”说着眼光扫了扫司空途衣服上的几处破口,嘴角强忍着笑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司空途看了那道士身上明显比自己利整的衣服,至少没有破口,便冷哼道:“哼!那也比不上您这位未知门派的功夫高明,这一路跟来,咬住不松口的本事却是一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对付着,同时向李承道走来。不过此时李承道心里的滋味可是苦出水了。
绝境啊!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可是现在,却被这两个先天如同疯狗一样紧咬不放。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正想着,腰间行囊里有东西随着身体活动轻轻地搁了一下。
哎?对啊!从唐红那不是得到两个暴雨梨花针吗?哎呀!此前掉下瀑布时就是用,没准还能得手呢!这脑子,不是自己的东西是差个劲啊!现在用这个射他们?不行,很可能无效的。福爷爷的全力一击,连真气罩都破不开,这个暗器,估计就更不行了。这可怎么办啊?
那两个先天快步走来,二人间隔数米,保持着戒备,一起来到了石阶之前。
李承道脸色很难看,依然紧握着剑,对着石阶下问道:“尔等是如何追来的?”
司空途轻笑道:“这很容易,追着你的气息不就来了?”
李承道又问:“那究竟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我与你们到底有何仇怨?”
中年道士眉毛一跳,立即回道:“我何时要赶尽杀绝了?贫道叶明友,此行奉师门之命,前来拿你回去,何来的赶尽杀绝?”
司空达扭头看向叶明友,淡淡问道:“哦?不知兄台师承何处啊?”他心里到现在还在合计,这些一起抢人的道士到底是哪来的?都只穿普通的道袍,也没什么标识。至于武功的路数嘛!交手太少,他们也没露底,还不好判断啊!
叶明友淡淡地说道:“还请老弟见谅!家师有命,不可说。你就别问了!”
司空途立即大怒,自己虽然年轻,但修为却不弱,可以说是同期弟子中非常杰出的一个,心中的傲气可不是一星半点。现在却被这个三十岁了还这点本事的人三番两次地找麻烦、掘面子,如何忍得?
于是指着叶明友便破口大骂:“你这匹夫!敢对我这样无礼!今日若不让你和那个小崽子一起葬身于此,我司空途还有何面目返回师门?!”袖中突然滑出一条皮鞭,展开便甩向叶明友。
这支皮鞭色泽乌黑,却又带着暗褐色的星点。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鳞片,质地光亮,给人至柔至韧的感觉。
叶明友早有防备,也不退让:“哼!既然如此,那就别回去了!”右手抽出身后看起来外观普通,只比普通长剑更加宽厚一些的重剑,迎了上去。
两人很快便斗得难解难分,但是激烈却谈不上,看来从水中追来的确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李承道站在石阶上看着下面的战斗。原本听到叶明友说只是要擒拿自己时,心里还真是一颤,觉得是否可以找他庇佑自己。但是他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想到了昨天在林中与晋北五鬼的对战。受皇命保护自己的侍卫尚且都能背叛,又怎能听信这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呢?
李承道一边想着,一边向后面慢慢退去。但那两个人却好死不死地也跟着靠上来,始终保持着距离。李承道心里暗恨,却没什么办法,依旧是本能地向后退着步。
要不要趁他们专心打斗时偷袭呢?可是就在他犹豫时,风云突变,只见司空途大袖一挥,一片雾气向叶明友盖去,护腕上还飞出很多闪光,夹带着混入雾气之中。
这一片雾气并不是真的水雾,而是由水行之力凝聚成近乎实质的真气,虽然对于相近级别的人来说,不至于伤到,而且时间也短,但是却能起到极大的限制作用,会觉得仿佛置身于水流漩涡之中。而其中真正的杀招却是里面的光点,那是司空途护腕上附着的如同鱼鳞一样的纤薄金属片,以真气激荡飞出,射杀对手。
叶明友暗叫不好,大喝一声,一面急退,一面以很是诡异的线路缓慢舞动重剑,阻挡司空途的进攻。这时,重剑的挥动逐渐慢了下来,而且是越来越慢,似乎快要停了下来。但裹藏暗器袭来的真气流的流转速度却紧跟着降了下来,很快化为乌有,而其中夹带的金属片也散落在了地上。
就像是奔腾的溪流,遇到重达千钧的巨石,无论怎么冲刷,都不能移动其一步,而只能选择屈服绕路。毕竟人力有时穷,总不能天长日久的不断输出真气吧!
司空途并未追击,表情很阴沉,嘴里冷然道:“土行!竟然是少见的土行剑法。怪不得你穿越潭底隧洞会轻松许多呢!哼!不过你终于漏出老底了。如果我没看错,刚才你所使的就是无极剑宗的磐石剑吧?莫非道友你是?”。
看到一直想要保守的身份,最终还是被揭穿,叶明友很是暗恼,但语气却还是那么平淡:“唉!果然很难瞒住小兄弟啊!既然如此,哼!”言罢,叶明友立即挥剑上前,斩向司空途。
司空途显然早有计策,也不接招,却反身向李承道冲去。应该说他是很明智的,修为相若,却功法受克,斗下去只能自己吃亏啊!所以,还是另辟蹊径才好。
他嘴角微微上翘,将皮鞭一收缠绕在手臂上,一脚踩在石阶上便腾空扑向李承道。
叶明友见状却并未慌乱,脚踝一扭,也跟着变向追去。
李承道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双手执剑,刺向司空途。但司空途却简洁了当地一挥衣袖,李承道手中的宝剑便被倦飞出老远。
李承道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觉眼前一花,来人便已至自己右侧。
右侧的正是司空途。他探爪抓住肩头,手指还压住了肩井穴,想要制住李承道的身体活动。但是却发现,叶明友已追至了身后。
叶明友不由分说,果决地一掌排出一掌,夹带着浑厚的气劲已经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