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那是蔡光头身边叫方一道的小子，听说很能打。”赵强身边的一跟班悄悄说。
方一道把李蓉拉到身后，说：“蓉姐，没事吧？”
李蓉咬了咬下唇，眼眶一红，问：“小方，老蔡是不是真的？”
方一道点点头。
赵强大笑，眼神示意手下把门口守住，得到一个全部待命的信号，得意地说：“不死的小方么？我听过你的名头，听说你的刀很快，反正蔡光头已经死了，接下来跟着我干怎么样？”
方一道看着他，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
赵强冷哼：“不识抬举。”然后他对沐沐身边的十字架说：“把那个贱人看牢，待会一起带走，今晚兄弟们一起乐呵乐呵。”
十字架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涸嘴唇。
“嘿嘿，待会哥哥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他把唇凑到沐沐的耳垂边，鼻息吹动她细软的鬓发。
然后，他只觉手腕一痛，裤裆传来一股巨力，剧痛淹没他意识之前，整个人已经晕倒过去。
却是姜书涯一步上前，捏住他持刀的左手，顺手夺下来的同时，一膝盖顶上十字架的小腹，一秒钟不到，人就只剩躺在地面上无意识地抽搐。
好快！
众人都是一惊。
只有方一道知道怎么回事。
刚刚姜书涯用的技法是短打，强调贴身的爆发，进退迅疾全靠两条腿腿，小时候他们俩被孙半闲撵着练拖桥，一门八方运足的基础打得是相当牢实。
“没事了，下来吧。”姜书涯面带微笑，随意地拿着匕首，拿指甲在上面刮，可怖的凶器到了他手里，似乎一下子就没那么可怕。
沐沐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姜哥，小心！”
话音未落。
两个地痞一左一右，一个拿着酒瓶，一个握着钢管，围攻过来。
姜书涯玩着匕首，似笑非笑地盯着赵强，身不转手不提，全靠脚力，一个摆腿接侧踢。咣当两声坠地，两地痞直接躺地上。
赵强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怪物？拍电影也不外如是。
堂口里能干架的不是没有，赵强就认识好几个，但是干翻一个人跟喝水一样，职业打黑拳的恐怕也就这样。但那种人无一不是身材魁梧，肌肉疙瘩硬得像铁块，手臂和常人大腿一样粗的猛人。
这个少年，纤细甚至偏瘦的身材，哪里来的爆发力？
赵强愣住。
他的手下也愣住。
方一道可没愣住。
他出手虽然没有姜书涯的迅疾，但胜在更狠，更直接。
方一道抓起一瓶葡萄酒，直接砸在一地痞脑袋上，混了血的酒水淌下的同时，半截尖锐的酒瓶捅进一人小腹。一脚把那人踹到墙角，回身拔出腰带上的折刀一记挥砍，本待从身后袭击他的地痞，捂着受伤的小腹踉跄而退。
包厢里包括赵强在内的八个人，被姜书涯料理了三个，方一道干掉三个，剩下的一个眼镜男，手机咣当掉地上，吓得直接举起双手。
赵强捏着三棱刮刀的手在不停颤抖。
方一道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说：“待会我们好好乐呵乐呵。”
赵强手一抖，刀掉地上，脸现狠辣之色，说：“别得意，外面全是我的兄弟，只要我命令下去，绮梦今晚就是最后一天。”
如果真如他所说，几十个地痞在舞池闹事伤人，就算事后赔偿，绮梦酒吧的名誉也尽毁，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证的酒吧，正如赵强所说的，离关门也就没剩多少时间。
李蓉一言不发。
方一道也沉默下来。
沐沐站在李蓉身边，急得不知所措，她喜欢这个酒吧，是真拿这当自己家，不希望它就此毁掉。
这个看似马大哈的赵强，原来也是心细如发的老江湖，这一步后手的确狠辣。
姜书涯忽地笑了：“是什么给了你能通知外面的错觉？”
赵强心下大骇，抓起手机，刚按到通话键，一把折刀自上落下，把他的手臂刺穿，钉死在茶几上。手机再拿不稳，跌大理石地面上，摔成好几块。
“方哥，方哥！我错了，真的错了。饶我一次，就这一次。”赵强不敢惨呼，强忍着剧痛，挤出一张谄媚的脸。一时鼻涕混着眼泪，加上瀑布似汗珠，把他那张猥琐的脸，涂抹得丑恶不堪。
方一道看着他，拿起一个酒杯，摇了摇头，换成酒瓶，甩手砸下去，包厢终于清静了。
最后一眼镜男浑身发抖。
姜书涯走到他面前，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眼镜男伸出三根手指，说：“大……哥，大哥，三十三个，放过我，求求你。”说着他就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姜书涯一把把他拎起来，说：“一个男人，别随便下跪。”
眼镜男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大哥说的没错。”
姜书涯看着方李三人，说：“外面还剩25人，这个家伙自作聪明，把手下散开混进来。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个人够了。”
方一道同意。
算半个修道者的姜书涯，对付二十几号人，哪怕聚一起刚正面，解决也就是时间问题，何况现在还是半偷袭，他自然很放心。
姜书涯点头致意，然后带着眼镜男离开。
沐沐忽地开口：“喂！”
姜书涯回头：“有事？”
沐沐脸上一红，说：“小心。”
姜书涯笑笑，挥手推门而去。
沐沐怔怔地问：“他是谁？”
方一道脸现骄傲之色，嘴上却说：“我书呆子大哥，姜书涯。他家老爷子要他好好念书，书海无涯，以苦为舟，嘿……别看他这样，固执迂腐得很。”
沐沐呢喃道：“这样的人，是书呆子？”
这时候酒吧的服务生纷纷赶来，看到一屋子被打倒的人，不由得佩服这位小方哥的战斗力。几个人拖的拖抬的抬，很快清了场，全部扔到仓库锁起来，等老板娘处置。
直到包厢只剩他们仨。
李蓉长吸一口气，泪水自眼角静静流下，她以平静地语调问：“谁干的？”
方一道沉声，恨恨地回答：“西门盛。”
李蓉流着泪，她想控制，却止不住：“飞车党的那个疯子？老蔡怎么会惹上他？”
方一道沉吟了一下，实在扛不住李蓉的目光，只能老实地交代：“蓉姐还记得上次酒吧闹事的那群黄毛么？他们是西门盛的人，那时候起不停在东三街搞事，兄弟们起了冲突，伤了六个，蔡老大约到静海公园把事情说清楚。然后……”
说到这里，方一道斟酌了一下，没把血狼的事情说出来，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李蓉颓然坐下，拿起一支高脚杯，替自己斟满酒，看着杯子里旋转的酒水，她待脸上的泪痕渐干，才缓缓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方一道心下佩服，这个时候能冷静下来，蓉姐不愧是老大的女人。他说：“七八点的样子。”
李蓉看了看时间，说：“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竟然没有人告诉我，要么是有心人暗中阻止，要么是底下的人心离散。小方，你的打算呢？”虽然李蓉的语气平淡，但她指尖微微发颤，因为不管是哪个，都不是好消息。
方一道沉声说：“宰了那小子。”
李蓉点点头，老蔡到底没看错人，她沉吟了片刻，打开随身的钱包，签下一张支票，对一旁的沐沐说：“小沐，绮梦是呆不下去的。蓉姐只能给你这么多，找别的地方继续唱歌，以后……自己注意安全。”
沐沐垂下头，不说话。
李蓉凉笑，说：“小沐，难道嫌少么？”
沐沐摇了摇头，咬着唇说：“绮梦一天不关门，我一天就在这里。”说完，她拉开门，转身跑了出去。
李蓉一点一点地把支票撕碎，叹了口气：“这孩子……西门盛背后可是盛达集团，西门广那老狐狸是那么好对付的么？小方，说吧，需要多少？哪怕是姐的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方一道摇了摇头：“蓉姐，姜哥告诉我，活着才能报仇。请像我一样，相信他一次。”
李蓉定定地望着他，然后看到一双赤诚的眼，她闭上眼，把自己装进黑暗。
过了一会，她沉声说：“老蔡信你，我也选择信你。你若是负人，不死不休。”
方一道重重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