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传送，连施术者也无法追踪，所以我们暂时很安全。”
带着疲惫的伤痛，烛龙的声音很虚弱。
“老龙，你怎么样？”姜书涯抓起黑魂石，退出祭灵碑空间，意识连接相当微弱，没法感知烛龙的伤势。
“还好，死不了。”
姜书涯紧紧地追问：“那玄龟前辈呢？”
烛龙沉默了下来。
姜书涯一黯，爆发性的力量，往往需要代价，也就是说，玄龟牺牲了自己，换取了他们的生存？自小尝遍人间冷暖的他只觉胸口堵，想要发泄却自知实力不济。
“不管怎么说，都是老龟的选择。不用太介怀。”烛龙平淡地说着，“玄龟的仇是我的事，想办法增强实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我……”姜书涯一怔。
“说了和你无关！”烛龙咆哮起来。
姜书涯选择闭嘴。
他心情何尝好受？
天罗的压抑感仍在，显然在还在远清河森林某处，只是看不到标志，没办法辨别自己所处的位置。
抬头望一望，天空，终于看到正常的天空，灰沉沉的，带几丝碧蓝。四周是高大的乔木森林，歪七扭八的枝桠，间杂着松树的针叶，地面是带着碎冰的冻。枯黄的荒草和低矮的灌木丛，还有几丛野生的冬泡子。
腹部传来一阵饥饿，姜书涯顾不得酸涩，抓起野果就往嘴里塞。
“老龙，后土神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数十秒之后，烛龙虚弱的声音传来。“为什么问这个？”
姜书涯说：“因为好奇，后土神教给我的感觉像是一群宗教疯子，但你和玄龟却不是。君无忧曾告诉我，这是一场关于信仰的战争。那时候我嗤之以鼻，但刚刚洞窟沉睡着的傀儡，数量已经够得上战争这个词汇，所以我想知道，神教的人信仰着什么？”
“仙，就是我们的信仰。想听一个完全不同的七义山庄的故事吗？”烛龙叹了口气。
“洗耳恭听。”
姜书涯放下手里的野果，静了下来。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只是看你喜欢哪一面。
观澜山庄的会议上，燕清讲述了一个阳城七族无意获得祭灵碑，导致整个地域的妖魔鬼怪残害生灵并祸乱整个人间界，最后在国师刘伯温号召下举全国之力，崩解了祭灵碑最终化解了一场神州浩劫。
而烛龙讲述的这段故事则相当冰冷。
祭灵碑本身的存在是一群灵兽供奉的信物，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崇拜对象：仙。传说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掌管着亡者的世界，而祭灵碑则是唯一的沟通道具。
无数的灵兽纷纷依附过来，形成了最初的群落。那是人间战火纷乱的年代，灵兽作为强大的助力和增强实力的工具，无数的修士开始猎杀，这个强大且团结的灵兽群落简直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这一切在七名年轻的修士出现后都改变了。
因为一次偶然的善缘，族长接受了七义的帮助，当落魄的七人发现群落，双方如久别的老友，召开了盛大的聚会，宾主尽欢的一次相逢，却是以欺瞒和背叛作为了结局。
盗取了祭灵碑的七义，一路逃避灵兽的追捕，躲进了阳城的地域潜修。得到祭灵碑的帮助，七义的实力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灵兽群落得到消息找上门，得到的是漫天火雨和地裂山摇，一败涂地的灵兽们不单单伤亡惨重，更有不少的灵兽被七义活捉炼化甚至吞噬，而同一时间七义独立成七大家族，根源就是大量灵兽炼制而成的各种法器。
不论以任何时代的观念来衡量，七大家族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都难以接受这样的心狠手辣，何况灵兽对人类的积怨已深，七义事件成为人族和灵兽之间的导火索，而七义山庄则成为了灵兽集中攻击的对象。
面对强大的七族，被迫联合的灵兽不得不寻求扩张实力，而英明的先代注意到，人类也是可以利用的对象，对外开始吸收人类修士为己用。
仙的名字自称后土，联合起来的教派就是后土神教。
后面的故事已经没有讲述的必要，正义和邪恶在胜负出现的一刻，就已经贴上了标记，祭灵碑的原有者成为败者，不得不转入潜伏，而后土神教和邪教也就挂上了等号。在刘伯温的扶持下，可耻的盗窃者七族联盟成功建立，驻守在阳城随时监视着可能发生的灵兽暴乱。
历史一代代延续，直至现在。
谁是正义？谁是邪恶？姜书涯苦笑。
唯有一个问题。
“后土？传说中十二祖巫之一。老龙，真的假的？”活着的一个神仙？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烛龙低沉地说：“小子，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么？”
姜书涯长吸一口气。
“假如祭灵碑能够沟通后土，难道说，仙塚里面的人，会是后土大神最后的栖息地？”
“……我不知道答案。”
“靠，如果真的打开仙塚，发现里面是后土大神，嘿，那群人类修士乐子就大咯。”姜书涯使劲挠着自己的头。
风，吹过挂着冰霜的枝桠。
寒冷逐渐侵蚀带着余温的躯体，姜书涯只觉得如堕冰窖，只是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后土存在的事实令他感到害怕。
“小子，虽然玄龟成功唤醒了我，但双魂融合还没完成，我没法提供太多的战力。”
“我了解。”
姜书涯当然清楚。
虽然烛龙没有提，但蓝炎造成严重损害，未来一段时间内，恐怕都没办法参战。
但玄龟的仇一定要报，肃清后土神教的邪恶，和血狼一战也势在必行，能够迅速提高实力，突破噬灵体的极限，姜书涯能够想到的唯一途径就一条。
仙塚！
没有时间留给姜书涯去按部就班的提升，想要达成目的，只有寄希望于奇迹，而仙塚就是最后也是最大的奇迹。
“你的想法很危险。”
对于烛龙而言，仙塚很神圣，它的职责之一，就是守护祭灵碑，突然要它转变，打开仙塚亵渎神灵，情感上实在有些难受。虽然它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嘿，不反对就好。”
“打开仙塚，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唯有一搏。等下，有人！”
姜书涯豁然起身，目光炯炯地望向一旁。
山石旁边是凋敝的灌木，连动物也不存在的森林，灌木的影子不正常地晃动。
嗖--
雪亮的刀刹那间斩破空气，锋锐的刀锋直逼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