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原本站在沙发前,听田管家禀报完了以后,立刻后退了一步,左手扶着沙发扶手,面露惊骇,右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缓缓地歪倒下去。
“爸!”
“老爷!”
姜芷萝和凤姨太太还有姜太太纷纷出声,她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姜老爷,疾声问道:“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药呢?药在哪儿?”
“药一直在太太那里放着。”凤姨太太提醒道。
姜芷萝看向姜太太,只见后者抓紧了手包,没有半分要上前的意思。
“干娘?你要干什么?他可是你丈夫!”
姜太太当然知道姜老爷是她的丈夫,可是她更明白一旦姜芷萝公开一切,姜老爷一定会修了她,把她和姜少衡还有姜芷希一起赶出姜公馆,就像当年赶走怀有身孕的凤姨太太那样绝情——不,他只会比当时更绝情!
到时候姜家有再多的财产,再高的名望,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如果姜老爷现在死了,她就还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正房太太,她的一双儿女也能名正言顺的得到他们应得的一切……
“……出门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拿上药。”姜太太颤声道。
“我不信!你把手包给我!”
姜芷萝朝她伸出手,锐利的目光像是刀刃割在姜太太的脸上,仿佛能看穿她的任何心思。
姜太太摇着头,“我真的忘记了带药!”
话一说完,她就转过身,拼了命的向外跑去,只可惜应衍早就先她一步,挡在了客厅的门前,俊美的脸庞渐渐凝霜。
他正要劈手夺过姜太太的手包,却见她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柄黑漆漆的手枪。
“不许动!谁都不许动!”
没防备她带着枪,应衍立刻后退一步,转而绕到姜芷萝身边,而姜太太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也指向了姜芷萝。
“都是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乖乖的当一个死人不好吗?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是不是非要毁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才甘心?”
“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回姜公馆,也不会再和姜家有任何关系,所以求求你把药拿出来救救我爸!求你了!”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的姜老爷,姜芷萝急得都哭了出来。
她推开挡在面前的应衍,不顾他的阻拦来到姜太太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枪管:“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求你一定要救我爸!我求求你了!他真的快不行了!”
“芷…芷萝…你真的是……芷萝……”姜老爷费力的说。
姜芷萝回过头,含泪微笑道:“爸,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是芷萝,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芷萝……我的女儿…你回来…你快回来……爸爸不要你…为了我…我……”
“爸,你别说了,爸!”
姜芷萝再次看向姜太太,声泪俱下的说:“姨娘,但凡你还有点良心,你就救救我爸!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姜太太眼神微动,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坚决了。
的确,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说她对姜老爷没感情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曾经真的爱过这个男人,曾经想过和他白头偕老,一生一世,可是后来……
她的目光缓缓移到凤姨太太身上,三十出头的年纪,她依然美的像是一朵娇花,可是她却已经开到荼蘼了,每次照镜子都能清晰的看到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爬上她原本光洁细腻的皮肤,把她从一个花嫁少女变成佝偻老妪。
只可惜自古男人皆薄幸,她把自己最美好的年月都给了他,换来的仍旧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姜太太表情一送,手上就渐渐失了力。
客厅门外的邢默山伺机而动,一个手刀劈在了姜太太的后脑,她连吭都没吭一声,身子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姜芷萝急忙上前夺过她的手包,在里面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姜老爷的药!
她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没有带药。”之所以不肯把手包交给他们,是害怕被人发现她藏在里面的手枪。
姜芷萝跪爬到姜老爷面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泪流满面地说:“爸,怎么办?我救不了你了!爸!爸!”
凤姨太太别过脸,不肯看这种生离死别的画面。
“谁说救不了了?这世界上还有我沈星堂救不了的人吗?”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一身白西装的沈星堂倚在门口,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个小药瓶。
“药!你怎么会……”
“忘了你曾经交给我一堆的西药,让我挨个鉴定的事情了?”
沈星堂大步上前,倒出两粒药塞进姜老爷的嘴里,然后又仔细替他检查了一下,皱着眉头说:“心脏的问题是解决了,不过还有其他的问题……”
他站起身,“还是先送医院吧!有些并发症需要专业的仪器才能检测出来!”
于是,应衍即刻指挥人把姜老爷抬上汽车,向济慈医院疾速驶去。
检查结果和沈星堂诊断的大致相同,除了心脏有问题外,肝、肺等器官均存在不同程度的损伤,需要住院治疗。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医生给姜老爷打了安定针,让他先好好休息。
凤姨太太陪在姜老爷身边,姜芷萝等人则离开病房,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田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爸爸会气成这样?”她这时才得空问起。
得知了姜芷萝的真实身份,田管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忧心忡忡的说:“大小姐,隆兴药房出事了!咱们药房卖出去的药吃死了人,现在死者家属已经抬着尸体找上门来了!巡捕房的人也来了,说是咱们药房涉嫌倒卖假冒西药,要查封呢!”
姜芷萝心头一紧,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少爷呢?”
“大少爷不知道在哪儿,已经一连好几天都见不着人了,药房里的伙计也说找不到他,所以才斗胆跑来应园求助老爷的!大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啊?大少爷不见了,老爷又病倒了,姜家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呐!”
“谁说姜家没有主事的人了?不是还有我吗?我来解决!”姜芷萝表情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