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窗子的缝隙里吹进来,裹挟了冬日的寒凉,让姜芷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豁出去了!
姜芷萝决定豁出去了!
她既出不去,而这条蛇又有毒,所以最终的结果不是她刺死这条毒蛇,就是被这条毒蛇毒死。
姜芷萝把心一横,攥紧手里的银发簪,用了十足的力气和速度朝竹叶青刺了过去。
突然,客房的窗户打开了,呼啸的风席卷起白纱的窗帘。
窗帘遮住了姜芷萝的视线。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猝不及防的跌进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里。
有薄荷微凉的气息在周身萦绕,带着前所未有的熟悉。
姜芷萝猝然扬头。
女孩晶莹澄澈的眸子对上男人幽深狭长的眼,姜芷萝有一瞬间的怔愣,恍若置身梦境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完了!”姜芷萝想,“我一定是中毒了!”
不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应衍?
这里是梁公馆,是梁市长的家,而应衍最不屑和官商虚与委蛇。
姜芷萝直愣愣的看着应衍。
应衍亦回视她,点漆般深沉的眸子里有一如既往的冷淡,像是被冰雪覆盖的荒原,极目处尽是一望无垠的冷白。
姜芷萝准备掐自己一下,或者拿簪子戳自己一下。
她懵了。
她迫切的需要印证,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姜芷萝抬起手的时候,应衍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白皙的皓腕。
“做什么?”他问,声音低沉而悦耳,竟是那样好听。
姜芷萝眨巴了一下眼睛。
“应衍……真的是你?”
应衍放下他,狭长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眸色阴沉。
姜芷萝这才想起,刚才听到声响的时候,她才刚系上一个盘扣,如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那扣上的一个盘扣也开了,衣襟飘飘荡荡,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和饱满的柔软。
她倏地捂住了胸前,瞪着应衍。
应衍将视线转向别处,语气平静的说:“别挡了,没什么可看的!”
“你!”
姜芷萝被他轻蔑的话气的涨红了脸。
应衍好似没看到她一脸怒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匕,光可鉴人的匕首上沾染了些许竹叶青的鲜血,有一种说不出的瑰丽。
竹叶青被匕首截成了两段。
姜芷萝吓得瑟缩。
应衍瞥了她一眼,啐道:“没出息!”
“我就是没出息,我就是害怕蛇,怎么了?你难道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姜芷萝不甘心的问。
“有。”
应衍凝视她,很想告诉她,他以前的确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害怕失去她。
姜芷萝不知道应衍害怕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理直气壮。
“看吧!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凭什么说我没出息?”
应衍没有理会她,转身走到窗边,动作利索的跳了出去。
“你去哪儿?”姜芷萝问。
“不关你的事,别告诉别人是我救了你!”说罢,他就走开了。
姜芷萝看了看上下翻飞的窗帘,又看了看地上被斩成两截的竹叶青,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她先把盘扣系好,走到窗前,把窗户关到只余一条缝隙。
姜芷萝深呼吸了一口气,冲着客房外大喊了一声。
“啊——”
彼时,梁雪晴正坐在客厅的天鹅绒沙发上,欣赏傅嘉怡送给她的钻石手链。
细碎的紫色钻石配上银色的链子,既神秘又高贵,戴在梁雪晴白嫩纤长的手腕上,愈发衬得她肌肤赛雪。
“拿个手链而已,怎的去了那么久?”梁雪晴随口问道。
傅嘉怡神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着说:“司机把车子开到别处去了,让我一通好找。”
“这链子你可还喜欢?”傅嘉怡又道。
“很漂亮,你真是有心了!”
梁雪晴望着自己腕子上的手链,越看越是喜欢,刚才等待傅嘉怡的不快也消去了几分。
傅嘉怡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梁雪晴听一般道:“奇怪,姜芷萝进去客房也好一会儿了,换个衣裳需要这么久吗?”
梁雪晴顿时也有些纳闷,这都过去快十五分钟了,不管怎么样,姜芷萝也该有动静了吧?
她招手唤来红绣,低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红绣答。
“那怎么还没有动静?”梁雪晴又问。
红绣想了想,回答道:“许是吓晕过去了吧?姑娘们都胆小,最怕蛇了!”
梁雪晴细想也是,吩咐说:“再过五分钟,如果她还不出来,你就进去瞧瞧。”
“是,小姐。”
若有似无的谈话声从客厅外传来,梁雪晴和傅嘉怡互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害怕。
“……难道是爸爸回来了?”梁雪晴惊道。
“梁市长不是去市政府开会了吗?而且特意嘱咐说会期是一天,让下人不用做他的午饭了!”傅嘉怡心里也没底,仍旧安慰梁雪晴道。
“那是谁来了?”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梁雪晴急忙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并肩走进来两个青年男子。
两人都是修长挺拔的身形,其中一个穿着格子西装,外罩藏青色风氅,油头粉面的模样像极了银行的小开,而另一个同样穿着西装和风氅,皮肤白皙,俊美的五官透露出妖冶和几缕邪魅,让人一眼难辨雌雄。
梁雪晴站起身,惊喜的喊道:“星堂哥哥!”
说话间,她就踩着鹿皮靴子,飞快的朝沈星堂扑了过去。
沈星堂求助般看向梁学文。
梁学文会意的迈步挡在了他面前,于是梁雪晴就扑到了自家哥哥怀里。
“哥,你干嘛?”梁雪晴不高兴的撅起嘴。
梁学文捏了捏她的小脸,揶揄道:“怎么?你只看得到你星堂哥哥,连你亲哥都看不到了?雪晴,女孩子要矜持,哪能随随便便就对男人投怀送抱?”
梁雪晴俏脸一红,不满道:“星堂哥哥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我也不是随便哪个男人,就会对他投怀送抱的呀?”
“是是是,我妹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你们不是去跑马场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梁学文没回答梁雪晴的问题,脱下风氅递给佣人,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今天运气不好,连输了好几场,所以就早些回来了。”沈星堂替他解释道。
梁雪晴“嗯”了一声,还想找些话说,却听到客房里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谁在客房?”沈星堂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