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很合身,就像是为姜芷萝量身定做的。
她在外面穿了霜白色的呢料斗篷,脖领下方用漆金的链子相接,一头乌黑顺滑的青丝绾成了高高的发髻,别着镶嵌了细碎水晶的发箍,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端庄高贵的气质显露无疑。
姜芷萝欠身走下汽车,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挽上应衍的手臂,和他并肩走进傅公馆灯火辉煌的客厅里。
梁公馆是典型的花园洋房,古欧式的建筑风格,墙壁上贴有花纹繁复而艳丽的壁纸,顶上枝盏繁复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迷离。
白俄乐队演奏着轻快悠扬的舞曲,衣着华丽的男女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细看之下,不乏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和应衍在一起,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他是偏爱黑色的,哪怕出席很重要的宴会,都极爱穿一身黑色的西装,上衣口袋里别着折叠整齐的帕子,绛紫的颜色给他平添了几许神秘。
应衍不像其他男人,会在头发上抹上厚厚的头油,梳的整整齐齐,乌黑油亮。
他喜欢随意,不管是衣服还是发型。
然而凌乱的短发不仅没有使他看起来邋遢,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桀骜和不羁。
大约是那张脸太过于俊美,棱角分明的脸庞和无可挑剔的五官,使得他不管怎么打扮,都那么相得益彰。
总之,他一进门,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那些坐在一起聊天的名媛贵妇,不管见过多少次应衍,每次见都还是会忍不住感叹,世界上怎么竟会有这样英俊的男子,简直是惊为天人。
在应衍这样耀目的光芒下,姜芷萝竟丝毫不显逊色。
她就那么袅袅婷婷的站在他身旁,明丽的脸庞上挂着恬淡的笑,白皙的肌肤在意式水晶吊灯的光芒下显得莹润而有光彩,一双澄澈的眸子里光华流转,波光潋滟。
傅启雄急忙迎上来,寒暄道:“应爷能来,真是傅某的荣幸!”
“傅次长客气了,您能邀请我,才是给了我面子。”应衍客气的寒暄道。
应衍这话,无疑是给足了傅启雄面子。
傅启雄笑得十分开心,趁机介绍道:“应爷,这位是我的大女儿——傅嘉馨,刚从英国回来,对应爷仰慕已久!”
姜芷萝抬眸看向傅启雄身边的女孩。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了一身丁香色的斜肩绸缎礼服,剪裁合体的衣裙勾勒出女孩纤细柔美的身体线条,露在外的削肩皮肤白皙光滑,垂在一侧的卷发蓬松而柔软,精致的妆容端庄却不失妩媚。
虽然是姐妹,但是傅嘉馨和傅嘉怡并不太相像,比起傅嘉怡的小巧可爱,傅嘉馨的长相更大气,也更有气质。
这种气质,大约是读书多的女子才会有的吧!
姜芷萝依稀记得有句古诗,好像就是这个意思——腹有诗书气自华。
比起她的细细打量,应衍冷漠的目光只是轻轻的落在傅嘉馨身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甚至连眼神都不曾闪烁一下。
傅嘉馨自认为虽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的佳人,但也算得上美人一个,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
面对应衍的无视,她原本炙热的眼神顿时像受了伤一般,倏然黯淡了下去。
既然应衍没什么反应,傅嘉馨只好主动了。
“应爷好。”她放轻了音调,语气柔柔的问候,眼波里似含了无限柔情。
应衍这次干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轻点了下头,便似看到熟识的人一般,朝着门口处笑了笑。
姜芷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了爱德华和白茶夫人。
“是薛姐姐。”她笑道。
“走,过去打个招呼!”应衍道,并不理会傅嘉馨渐渐难堪的脸色,硬扯着姜芷萝离开了。
瞧这两人登对的背影,傅嘉馨似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转头看向傅启雄,一脸委屈的说:“爸,他怎的这般没有礼貌?”
傅启雄急忙捂住傅嘉馨的嘴,“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口无遮拦了,那可是应爷,要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入了他的眼,他也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傅启雄最是疼爱这个女儿,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养着,请了不知道多少位密斯来教她,更是把她送去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学音乐。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傅嘉馨能攀上更有钱有势的人。
如今放眼青州,还有谁能比的上应爷呢?
“我瞧着那傅小姐挺标致的,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怪伤人的!”姜芷萝挽着应衍的手臂,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应衍脸上浅笑不变,淡声回道:“别的了便宜还卖乖,我要是真多看她几眼,你还不得和我生气?”
“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做什么要和你生气?”
应衍侧眸睨着她,狭眸中眼神戏谑:“当然是因为吃味了!”
被戳穿了小心思,姜芷萝脸红红的别开眼,嘴硬道:“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才不会因为你吃味呢!”
“那我因为你吃味可好?”应衍轻拍了拍她的手,淡淡道:“芷萝,我这个人呢,心眼很小,很容易吃味,所以你不许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背着我也不行!”
“小气鬼!”
两人说笑间,爱德华和白茶夫人已经走了过来。
“薛姐姐。”姜芷萝微笑打招呼。
白茶夫人上下打量着她,笑夸道:“应爷眼光真是不错,这身旗袍穿在你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薛姐姐过奖了!”姜芷萝道。
爱德华则向应衍伸出手,“多日不见,应爷别来无恙吧?”
应衍握住他的手,“托爱德华先生的福,我目前活得很好!”
两人似有默契般相视一笑。
姜芷萝怀疑的目光游走在两人之间,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们……该不会是在密谋什么吧?”她问。
爱德华哈哈一笑,语气狂妄的说:“我和应爷么?我有的是钱,应爷有的是权,我们俩还需要密谋什么吗?”
话虽然说得狂妄,却也不无道理。
然而姜芷萝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芷萝!”
清脆的女声传来,一道粉色的身影倏然跑过来,抱住了姜芷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