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忐忑不安的中,姜芷萝来到一间门牌上写着会客室的房间。
士兵打开门,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真皮沙发上的应衍。
他似乎消瘦了很多。
尽管穿着整齐而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梳的十分整齐,棱角分明的俊逸容颜上挂着如面具般恰到好处的笑容,但是姜芷萝分明看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以及眉宇间彻夜忧虑的痕迹。
应衍冲着姜芷萝微笑,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似乎不想让她看穿他的疲惫,一如她不想让他注意到自己眼底的乌青。
“应爷!”
姜芷萝高喊了一声,想要向应衍跑过去。
突然,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姜芷萝吃痛皱起眉,转头狠狠瞪着抓着她的男子。
那是一个你如果不刻意去看,压根就不会注意到对方存在的男子。
对方长得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五官平平,是那种丢到人堆里,就绝对找不出来的再普通不过的人。
如果非要说他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大概就是他的穿着了。
他披了一件长得快要拖到地上的黑色连帽斗篷,宽大的帽子罩在头上,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而又可笑。
姜芷萝蓦然记起来了。
在教堂时,她昏迷的最后一瞬间,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副怪异打扮的男子。
虽然她记不清对方的脸了,但是这身怪异的衣服,却让她记忆犹新。
“是你!”姜芷萝眸底漫起更深的怨恨。
那厢的应衍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
“放开她,别碰我的女人!”应衍沉声道。
“路勉。”
薛昶安淡淡出声,轻摆了摆手。
路勉把姜芷萝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动作飞快的拿出手铐,把姜芷萝和椅子拷在了一起。
然后,他双手背后,站到了薛昶安身边,不言不语。
薛昶安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而后看向应衍。
“楼越啊楼越,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应衍复又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眼睛却一刻都不曾从姜芷萝身上移开。
“在下姓应,单名一个衍字,并不是薛军长口中所说的什么楼越,您如果想找人算账,只怕是找错人了吧?”
薛昶安轻笑,端起盖碗,掀起盖子,轻拂了拂飘在飘在茶水上的茶叶。
“你这话骗骗别人可以,想要蒙我只怕太难了!”薛昶安幽幽抬眼,眼神戏谑的问:“知道为什么吗?”
应衍俊眉微挑,并不说话。
“那个叫应衍的小军阀,是被我亲自枪毙的,一共打了三枪,一枪在左膝,一枪在后背,还有一枪……正中心脏!”
“三枪才击毙一个人,看来薛军长的枪法也不过如此。”应衍微笑道。
“楼越!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既然把你诱了过来,自然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怎么?需要我一一言明么?”薛昶安怒道。
那一刻,姜芷萝多希望应衍能继续否认,多希望薛丽娜和薛昶安只是一厢情愿,多希望应衍就只是应衍而已。
然而……
应衍仍旧笑得浅淡,眉目却逐渐冷凝。
“不必了,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这无疑是间接承认了他就是楼越。
薛昶安哈哈大笑道:“说的对,名字不重要,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他身体稍稍前倾,鹰隼般的眼睛里精光矍铄:“楼越,实话告诉你,现在东瀛人已经打了过来,在到处烧杀抢掠,我接到命令,率军队来青州建立军政府,保卫青州!”
应衍不置可否,静待薛昶安下面的话。
“我很欣赏你,正巧如今我的手底下没什么可用的人,所以我想让你到我的军政府里任职,放心,最低也是师长的职位,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薛昶安坐直身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我自会把你的女人送还给你!”
姜芷萝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这哪里是考虑?这分明是逼迫好吗?
不管是她还是应衍,都不会天真的相信,如果应衍拒绝了薛昶安的要求,姜芷萝还能顺利的活着回去。
这道题,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择。
姜芷萝目光戚戚的望着应衍。
“应爷,做你想要做的选择,不必顾虑我……”
她本来有一腔的豪言壮语,奈何刚一开口,就被应衍打断了。
“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你的要求,现在可以把我的女人还给我了吗?”应衍漫不经心的问道。
别说姜芷萝了,连久经沙场的薛昶安都愣了一愣,没想到应衍会这么快下决定。
“你真的考虑好了?”薛昶安皱眉问道。
应衍站起身,狭长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倨傲,“怎么?薛军长难不成想反悔?”
“怎么可能?”
薛昶安亦站起身,向应衍伸出手:“楼越,你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应衍上前握住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说:“薛军长还是称呼我应衍吧!楼越已经死了,和一个死人同名,晦气!”
薛昶安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就叫应衍,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刚才还对峙的两个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握手言和,姜芷萝还真有些无所适从。
“薛军长现在可以放开我的女人了吧?”应衍提醒道。
“当然!”
薛昶安摆摆手,路勉便上前打开了姜芷萝的手铐。
姜芷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抡圆了胳膊,扇了路勉一个耳光。
“混蛋!”
薛昶安又怔了怔,继而明白过来,姜芷萝是因为教堂被打晕的事在撒气,而路勉无疑是首当其冲。
“应老弟的女人……还真是泼辣啊!”薛昶安皮笑肉不笑的说,转眼间已经换了称呼。
应衍勾上姜芷萝的纤腰,语气看似无奈,实则暗含威胁。
“没办法,都是被我宠坏的!不过自己的女人,如果自己还不宠着惯着,别人还不晓得该怎么欺负呢?反正我是最见不得她受委屈的,谁委屈了她,我便让谁不好过。”
薛昶安会意的笑了笑,“应老弟说的是,以后谁若敢委屈了弟妹,我也一定不会饶了他!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