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堂瞥了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懒洋洋的说:“哎呀,刚才说了太多的话,有点口渴,想喝水了!”
姜芷萝急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沈星堂只喝了一口,就吐回了杯子里。
“这茶都凉了,还怎么喝呀?不知道喝冷掉的茶水,会让人肚子疼吗?”
“你要喝热茶是吧?好,我去给你倒!”
姜芷萝拎着茶壶,忙不迭的跑去厨房,接了一壶热水,回来重新给沈星堂倒上茶,结果他刚喝了一口,就又给吐了出来。
“这么烫,你是要烫死我啊!”
“你!”
瞧着姜芷萝瞪圆了眼睛,沈星堂一扬下巴,“怎么?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眼睛瞪得那么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眼睛大是吧?还想不想要鉴定结果了?”
姜芷萝发誓,要不是为了那一纸坚定结果,她现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沈星堂掐死!
好不容易倒的茶让沈星堂满意了,后者又活动了活动肩膀,皱眉道:“哎呀,最近这身子骨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太舒服,尤其是肩膀……”
说着,便朝姜芷萝使眼色。
“够了。”应衍慢悠悠的开口:“适可而止吧!不然我帮你捏?”
“不用不用!”
沈星堂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简直开玩笑,应衍帮他捏肩膀,不拆了他就是好的。
他急忙坐直身体,乖乖的拿出鉴定结果。
“呶!”
姜芷萝笑眯眯的拿起鉴定报告一看,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真的?”
沈星堂点点头:“对,你给我的那些药,全部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照我们的推断,药房里的西药应该是假的才对啊?”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她偷偷调查的事情,所以把那些假西药全部换成了真的?可是她已经很小心了,按理说不会被人发现啊?
就在她困惑不已的时候,应衍幽幽问道:“这些药,从哪里拿的?”
姜芷萝一脸茫然,“库房啊!”
察觉到应衍和沈星堂的表情都有不对,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你们放心,我是偷拿的,别人不知道。”
沈星堂一拍额头,相信如果面前有张床,他一定会四仰八叉的倒上去。
“姜小姐,您还真是天真的有点傻啊!倒卖假药可是要坐牢的,谁会把这么明显的罪证,光明正大的放在库房里啊?就算他们有信心不会被人偷,现在风头这么紧,也难保不会有巡捕房的上门搜查!”
姜芷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都怪她当初考虑不周,一见到满库房的西药,就想着赶紧偷拿出来点做鉴定,根本没考虑过,也许人家压根儿不会把假药放到库房里。
“对不起,都是我想的不周到,害得你白折腾了一趟。”她诚恳的道歉。
沈星堂本来还想趁机多唠叨她两句,没想到她态度这么诚恳,害得他攒了一肚子的牢骚都没处发了。
“哎呀,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头一次做这种事,考虑不到也很正常!不过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账本的事情也许是别人大意,可是人家不会每次都被你发现,调查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否则私家侦探不是要饿死了!”
听他絮絮叨叨又说了这么一通,应衍不耐烦的说:“啰嗦。”
这下,沈星堂不干了。
“哎,我说应哥,我这么啰嗦是为了谁啊?”
“为了我为了我!”
姜芷萝急忙接过话茬,竖起三根手指做起誓状,“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就对了嘛!”
夜色渐渐深了,姜芷萝打了一个哈欠,向两人道了声晚安,便回后楼去了。
沈星堂开一下关一下的摆弄着沙发柜上的台灯,许久后问道:“应哥,要我说,你直接让人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得了,何必让她这么费劲儿?”
“……她不肯欠我的人情。”
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所以除非姜芷萝要求,否则他不会主动提出要帮她。
“这可由不得她呀!到时候欠得多了,你不就有理由让她以身相许了吗?”沈星堂眨巴了一下眼睛,眉宇间尽是狡黠。
“以身相许么……”应衍咀嚼着这句话,眼底突然多了一丝暖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赌场的事情,姜少衡察觉到了她在跟踪他,姜芷萝一连跟踪了他好几次,都被他设法甩掉了。
这次同样不例外。
不过是和电车经过的功夫,再看时已经找不到姜少衡了。
姜芷萝到各个街道巷口找了个遍,还是没有见到姜少衡,别说是他的人了,就连影子都没找见。
她懊恼的一跺脚,暗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连个人都能跟丢了。
正想转身回药房去,找找看除了库房,哪里还有能放西药的地方,结果一转头就瞧见一辆黄包车停在了对面的咖啡厅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下了车,推门走进了咖啡厅。
尽管那个妇人戴了宽沿帽,脸上还罩着黑色的面网,姜芷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姜太太!
居然会是姜太太?
她以前出门不是一直都坐汽车的吗?哪怕就只有几步路,她也绝不会去坐黄包车,用她的话说就是,那是没钱没身份的人才会坐的,和电车一样!
怎么今天反倒坐了黄包车?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司机跟着!”姜芷萝自言自语的说,接着穿过马路,朝对面的咖啡厅走去。
她紧贴着墙壁,通过窗子的透明玻璃,小心的朝里面张望。
只见姜太太刻意挑了一个不会引人注目的角落位置坐下,而她对面早已经坐了一个人,花白头发,粗布大褂,脚上磨得破破烂烂的布鞋上满是泥土,早已遮盖了本来的颜色。
他低垂着头,所以不大能看清长相,不过从布满皱纹的侧脸看,应该是一个沧桑甚至苍老的男人。
会是谁呢?姜太太的亲戚吗?
姜芷萝摇摇头,姜太太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家里的亲戚死的死,失去联系的失去联系,早就没什么人了!
更何况以姜太太的性格,根本不会搭理这些穷亲戚。
那到底会是谁呢?家里以前的仆人?不太像,而且瞧着很眼生……
就在姜芷萝猜测男人是谁的时候,姜太太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缓缓推到了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