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沈星堂就暗道一声“坏了”,这已经不仅仅是火上浇油那么简单了,这简直无异于自杀啊!
他故意轻咳了几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瞄见病床上的床单虽然有些凌乱和褶皱,但是上面明显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更别提女子破身留下的落红了。
这下,悬在高空里的心总算降下了一半。
他笑呵呵的走上前,“我就说嘛!应哥这种守身如玉的人,怎么可能饥渴到,会随随便便在这种地方就要了芷萝呢?”
应衍转过身,始终冷着一张俊脸,使得沈星堂连笑都不自然了起来。
“我今天没兴致,你有事吗?”
沈星堂指了指自己,“你问我?不是你让人叫我来的吗?”
联想到刚才迟烈叙述的事情经过,他急忙改口道:“噢,我想起来了,对,我是自己主动过来的!”
似是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还刻意在“主动”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像我这样医术超群、悬壶济世的医生,哪里有病人,哪里就会有我的存在!为了救活我的病人,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别怀疑,我就是这么无私,这么伟大!”
沈星堂还深深的陶醉在自我的褒奖中,却听到应衍冷声道:“废话真多!”
他顿时无限哀怨的望着应衍,活脱脱就是一个怨妇。
这时,姜芷萝已经穿好了衣服,走过来说:“沈星堂,你救救秉初!我知道你可以的,你救救他好不好?”
“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的!”沈星堂正色道。
姜芷萝脸上一喜,语气感激的说:“谢谢你!谢谢!他现在就在病房,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着,便要拉着沈星堂向外走。
沈星堂按住她的手,“不用了,我在进来之前,已经让迟烈去找主治医生,让他们安排,准备脑颅手术了!”
“好!太好了!”姜芷萝语声哽咽的说。
沈星堂安抚性的笑了笑,确保应衍不会一时冲动,对姜芷萝做什么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姜芷萝正要跟上去,却听到应衍的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你的人,我可以不要,但是以后你不准见他,否则——星堂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我也不信他能救活一个死人!”
姜芷萝身体一僵,蓦然想到流传在青州各界的一句话:阎王要人三更死,莫敢留人到五更。
他就是青州的阎王爷,他想杀的人,谁都保不住,而自始至终,她都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个玩物。
他高兴了,就松松绳子,让她能够跑得更远,看得更广,误以为获得了自由,其实那根绳子一直存在,绳子的一头就拴在她身上,另一头则握在他手里……他若是不高兴了,就会把绳子慢慢收紧,甚至直接用它勒住她的咽喉。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深情款款,都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逗弄你的玩笑罢了。
“回答我!”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赤裸裸的提醒着他们之间并不对等的关系。
姜芷萝收起千回百转的思绪,收起那些自嘲和自怜,转身对上男人阴鸷的眼,淡然而冷漠的应了一声。
“是,应爷。”
从此以后,他于她而言,只是高不可攀的应爷……
又是一场漫长的等待,沈星堂终于结束了对陆秉初的手术,告诉姜芷萝说:“这次就算他命不该绝,遇到我这么一个仁心仁术的神医!”
姜芷萝又是一叠声的道谢,不过没等沈星堂回答,从旁协助他做手术的林大夫就急忙走上前,目光崇敬乃至崇拜的说:“沈大夫,您真的太厉害了,您这种下刀的方法,我也只是听给我们授课的老教授讲过,他还说当时主刀的医生起码有五六十岁了,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对手术刀的运用这么自如,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沈星堂被一阵吹捧弄得有些飘飘然,忙不迭的说:“这个啊,这个简单,来来来,我来跟你说啊……”
说话间,他已经搭着林大夫的肩膀,向走廊尽头的盥洗室走去。
姜芷萝抿了抿唇,正要转身去陆秉初的病房,却看到应衍背靠着窗台,抱臂而立,看向她的冷戾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别忘了答应过他的事。
她幽幽的叹了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走吧!”
姜芷萝再次转过身,一步步向前走去。
随着应衍等人的离开,设在济慈医院门口乃至各个地方的守卫也都撤走了,同样一起离开的还有一辆救护车。
姜芷萝猜不透应衍这么做的用意,也不想猜,从半夜折腾到将近中午,她已经很累很累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这么想着,竟不知不觉就真的睡着了,身子一歪,头就枕上了应衍的肩膀。
应衍侧眸看了她一眼,示意坐在前排的迟烈递上他的外套,动作极轻的盖到了她的身上。
到达应园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他们这一行车队招摇过市,放着距离较近而又僻静的小路不走,偏偏要走人来车往的闹市区,一路上不知道有多人对他们议论纷纷,报社里的记者更是得到消息,飞快的赶过来,拿着照相机就是一阵猛拍。
咔嚓咔嚓的照相声不绝于耳,向来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他们了!
抵达应园后,应衍冷冷的推开姜芷萝的脑袋,待迟烈打开车门后,弯腰钻出了汽车。
姜芷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等回国神来想起自己如今的境地,不觉又是一声轻叹,也跟着下了汽车,沿小路向后楼走去。
前楼的客厅里,在外面跪了十几个小时的邢默山被叫了进来,站在应衍面前,低着头,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应衍坐在沙发上,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
透过萦绕的烟雾,他抬眼看向笔直站立的邢默山:“默山,你跟了我至少也有十五年了吧?该知道我做人做事的原则——任务失败的人,不配留在应园,更不配留在我身边!”
“我知道该怎么做!”
邢默山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抽出后腰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紧接着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