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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夏妩提出要跟苏凤卿成亲完全就是脑子一热,甚至到第二天,她就后悔了。因为——苏凤卿表现得实在是太激动了!

在苏凤卿的认知里,拜堂成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事。

虽然他先前追问了夏妩那么多遍都没得到个具体的解释,也不知道拜堂成亲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就是觉得,这是个神圣而又伟大的事情。用他自己的话说——

这就是他和夏妩互相喜欢的最好证明啊!

于是,在她提出要成亲之后的一连好几天里,苏凤卿猎奇也不猎了,成天黏在她身边问要去哪里拜堂、该怎么拜堂。

夏妩从来不知道,原来苏凤卿还可以这么粘人!

可她也从没成过亲,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妩试着跟苏凤卿解释,可话刚起了个头,人家少年郎就已经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了,甚至眼圈红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夏妩就是心脏再好,也接受不了曾经那样欺负着她的苏凤卿在她面前做着小媳妇状抹眼泪啊!

于是夏妩一咬牙,狠心道:“拜!明天就拜!”

闻言,苏凤卿笑着道:“好!”仿佛他刚刚红了的眼圈从未存在过一样。

实力演技派啊……

苏凤卿得了便宜还卖乖,抓着夏妩的一截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阿妩,你开心吗?”

夏妩呵呵一笑:“开、心!”

说拜就拜,然而等第二天真正到来,夏妩才知道她和苏凤卿拜堂成亲是多么不容易。

说起来,虽然苏凤卿连拜堂是个什么概念都不甚清楚,她却好歹在人间混迹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多多少少知道点。

可问题就是——在这云梦泽中,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啊!

这儿根本连件像样的喜服都弄不到啊还拜什么堂啊!

然而这些,夏妩并不打算同苏凤卿讲——因为这厮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一直黏在她身边用一种极其期待的眼光看着她。

夏妩在这样期待的目光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一切从简。

说是一切从简,那是真的很简。

夏妩自飞升成仙以来,独自颠沛流离这么长时间,根本没什么亲人,苏凤卿就更不必说了,连自己是从哪里生出来的都不知道,两人都没什么高堂要拜,于是干脆就在木屋外的空地上跪下,折枝拜了拜天地。

拜下去的一刹那,夏妩想,他们这根本不是在拜堂,是在拜把子吧!

然而拜完天地之后,夏妩忽然愣住了。因为在她的记忆立,通常拜完天地之后,喜娘都会高声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入……洞房……

洞房……

夏妩的脸突然腾地红了起来。

讲道理,她是见过猪跑,但从没有见过猪跑完全程啊!她并不清楚入洞房之后要做什么,但总觉得,那是十分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啊!

失策啊!怎么之前没有想到,成亲之后,还要入洞房啊!

这么一想,夏妩忽然僵住了。

而那边,拜完天地之后的苏凤卿正一脸乖巧地等着夏妩指导他做下一步,等了半晌没等到她开口说话,疑惑地一偏过头,就看到她红透了的一张脸,顿时亲也不结了,十分紧张地摸上她的脸问:“阿妩,你怎么了?”

冰凉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夏妩稍稍冷静一了点,仍是红着脸回答:“我大概是……害羞啦。”

“害羞什么?”苏凤卿不解。

夏妩内心挣扎良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想了想,拉着苏凤卿进了屋,按到床沿上坐下,郑重道:“其实成亲这个事情,我们除了拜天地,还要做些别的事情的。”

“是什么?”苏凤卿眼睛亮了亮,一脸的跃跃欲试。

“……”

怎么这明明是遇到奇兽要去征服的表情啊!

夏妩顿时觉得没有那么害羞了,反而有种想对着苏凤卿的那张俊脸狠狠打一巴掌的冲动。

这种那么让人害羞的事情!怎么还能让女孩子亲口讲给你听啊!

可眼下……夏妩心一横,咬了咬牙道:“拜了堂之后,我们就要睡在一起啦!”

“可我们……不是很早就睡过了吗?”

“……”她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夏妩的脸又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又是生气又是着急:“除了睡觉,还要做一些别的事情啊!”

“是什么?”

“这个。”

夏妩话音一落,苏凤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扑倒在床上,下一瞬,一个柔软的东西忽然覆上了他的唇。

——是夏妩的唇。

苏凤卿蓦地睁大了眼睛。

最开始他年龄还小的时候,有几次高兴得忘了形时,其实亲过好几次夏妩的脸颊。她的脸颊已经足够柔软,但嘴唇更是柔软,还带点微微的凉意,使得一阵酥麻之感几乎直击他的天灵盖。

苏凤卿浑身都僵着,简直一动都不敢动。

夏妩却似乎并不满足,还对着他的唇啃了两口,轻声问道:“疼吗?”

苏凤卿红着脸愣愣地摇了摇头——不但不疼,反而更加酥麻。

夏妩皱了皱眉,又啃上他的唇,重重地咬了两口,又问道:“这次呢?疼吗?”

苏凤卿觉得脑海之中简直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脸却已经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感受到唇上传来的痛感也忘了出声,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夏妩这才从他身上爬起来,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听说洞房就是这样……有点疼的。”

又看着苏凤卿呆呆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以后就好了。”

苏凤卿还呆在那里,一手摸上自己微微红肿的唇,点点头,含糊地应道:“嗯。”

当天晚上,夏妩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仍是在将军府,穿着大红嫁衣,覆着红纱,被苏凤卿牵着手,对着慈眉善目的将军和将军夫人拜了高堂,然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喜房。

在她的身后,有两道视线一直注视着他们。她知道,那是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

婚房内,苏凤卿笑着挑了她的红盖头,还同她对饮了合卺酒。

苏凤卿说:“阿妩,我喜欢你,一辈子同你在一起。”

于是夏妩便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她靠到他的肩上,轻声地道:“我也是。”

夏妩从前一直觉得,成亲这种事儿,就像人生中一道神圣不可侵犯的分界线,是一个女孩成长的必经之路,是能够让她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大事!

然而,她和苏凤卿成亲之后才发现,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哦不,还是有的,比如他们从前出门都是为了猎奇,不让夏妩带一身伤绝不回家,但是如今,他们也偶尔手牵着手散散步。

说是散步,夏妩其实还怀了点自己的小心思。

她很早听司命说起过云梦泽,但那时司命不过是随口提到,说得很是含糊,她也不甚在意,便没怎么往心里去。但如今细细想来,司命那时大概是说,浩劫到来之前,云梦泽基本上是三界之外一个新的空间,三界中人甚至不知道这么个地方的存在。换句话说,就好比是有个结界,把云梦泽与外界隔开了。

既然是结界,就一定能有破除结界的地方——也就是说,若是在浩劫到来之前,她能破除结界,带着苏凤卿离开这里,没准儿她就不用死了!

苏凤卿住的木屋周围那一片儿地她基本上是趁着猎奇的时候逛遍了,夏妩估摸着可能破除结界的点会在云梦泽的最中心,于是天天变着法子哄着苏凤卿带她往林子深处走。

——也好在这时候的苏凤卿还年轻,又暂且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好糊弄。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夏妩一想到这样的形容,顿时老脸红了红,忍不住低下了头去。

刚一发愣,苏凤卿却忽然捏了捏她的手指头,轻声警觉道:“不对劲。”

夏妩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林子中,不知何时起了阵阵紫雾。

“去看看!”

夏妩的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想讲些什么,一见到自己被苏凤卿抓着的手,顿时又安下了心来,只抓紧了紫竹剑,跟着他走去。

紫雾最浓的地方正是云梦泽的正中央,夏妩随着苏凤卿一路走过去,越是走进林子深处,便见到越多枯萎的草木。

他们最后到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周围环绕着参天的盘古木,给夏妩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她隔着厚重的紫雾看了好一阵,忽然反应过来,心却咯噔了一下——那不正是多年之后,外面世界的苏凤卿丢下她的地方?

亡妻!

夏妩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个词。

成年后的苏凤卿在此处祭拜亡妻,也就是说,这就是她的埋骨之地!

——那场传说中的浩劫!

夏妩的瞳孔骤然一缩,一声“阿卿小心”堵在喉间,忽然听到湖中水声翻滚,湖面上的紫雾忽然被一道利刃划开。

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破水声和巨兽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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