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为什么就这样去了，没有预兆、没有交代，留下一个个去了。
百合见苏离望着颜静云不说话，抱住她，“王妃你怎么了，您别吓奴婢，请王妃节哀。”
一定，有什么原因。
苏离为她盖好棉被，转过头用极其镇静的语气，“娘娘何时跳井，又何时发现，生前可有征兆？”
她异于常人的冷静，让众人噤声不再哭泣。
“娘娘今天白天还如平常一样，与咱们一起铲雪扫院子，午膳还和咱们宫女太监坐在一起用的，下午时说想自个儿出去走走，谁知……谁知……”诉说之人跪在地上抹着泪，“晚上就……”
听不清字语，屋里全是抽泣声。
苏离继续追问：“为何只有静颜宫里人在此，皇上呢？”
“皇后娘娘传来口谕说夜已深，不得惊扰龙体，明日再报，主子连皇上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
“娘娘今日有没有见过何人？”
“只见过皇后娘娘。”
苏离眼一冷，“我知道了，大家节哀才是。”
姐姐，若有隐情，妹妹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此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苏离和众人一起跪倒在索清音面前，索清音看见苏离和床上颜静云的冷尸时，嘴边带着嘲讽的笑。
“都起来吧。静颜宫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伺候的，娘娘怎么会投了井？”索清音厉声斥责着，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更像是确认。
苏离望见索清音的锦衣华服，刺疼了她的眼。
“三王妃也来了？”索清音彷佛刚看到她，“本宫说了，不得外传，是谁逆了旨？”
怀中沉痛心情的人遭此厉喝，难免说不出话，结结巴巴的一个也解释不清。
“回皇后娘娘，妾身是早于您知道的。”
索清音迟迟不让他们起身，吩咐众人：“今晚安葬了云贵妃，明日再报于皇上。”
“皇后娘娘”，苏离高声制止，“皇上还未见过贵妃娘娘遗容，不可安葬。”
“不可？”索清音瞄着她，“三王妃可能不知后宫规矩，自杀寻死者均为罪人，待罪之身怎么让皇上相见，辱了圣体。”
苏离暗暗捏紧手指，她怀疑着颜静云的死因，却因没有证据无法言明。
“皇后娘娘，妾身斗胆一问。”
“讲。”
“皇后娘娘白日是否见过云贵妃？”
“当然见过。”索清音承认了。
“不止哀家见过，今日后宫姐妹们一起赏雪，全部都与她见过，三王妃是要问哀家向她说了什么是吗？”
苏离头贴着地，“请皇后娘娘告知。”
“她说，我把皇上还给众位姐姐妹妹。”
苏离抬起头，“其他便没了？”
“云妃向来少言寡语，哀家倒是想多听些。”
她根本没有理由再加辩论。
姐姐，你当真是做全了准备走的吗？为何会少言寡语，明明记忆中的她不是这样一个人，姐姐，你不快乐吗？当日帮你是苏离错了吗？
“三王妃还有什么要问吗？”
索清音高高俯视着她，忽然软下音调，“三王妃怎么还不起身？方才哀家已经平身了。”
撑起身子站起来，苏离明白，她与她，已经结下梁子了。
“妾身告退。”
此时多说无益，只有等明日见了皇上再说。
“三王妃，哀家也有一事相问。”
苏离被意外的叫住，心有不祥预感。
“宫里未有传召，三王妃是如何入宫的。”
苏离从怀中拿出帖子作了解释，昏暗灯下，看去乍红乍红的。
“来人”，索清音挥了挥袖，“掌嘴，三十。”
“妾身不明。”
“三王妃明知云妃妹妹去世消息，还将此物带进宫中，如今静云妹妹尸骨未寒，你于心何忍！”索清音捂着胸口佯装痛心，“亏静云妹妹一心待你，你良心何存！给哀家掌嘴。”
“妾身知罪，甘愿受罚。”
苏离不做辩解，她明白了索清音来的意图，颜静云的死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下了口谕再亲自前来的必要，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就是她此行的目的……耀武扬威。
两名太监把苏离架起，一人拿出板子，索清音一声令下，一板子生生的打在脸上。
疼得很，超乎想象的疼。
苏离只觉得颌骨要碎了，牙齿要嘣断了，头皮彷佛都要炸开了。
三十板打完，苏离跌倒在地上，脸不能再动一分，喘气都彷佛要撕裂。
“还请三王妃以后自重才是。”
苏离从索清音眼里看到森森寒意，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去，在苏离耳边轻语，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三王妃不是想知道吗？云贵妃生前还见过楚乐师，本宫心猜，他与云贵妃早已两情相悦，只可惜好景不长，被拆散了去，心有不甘，才投井去了吧。”轻笑声传进耳里，“多亏了三王妃好才情好心意，让云妃重回皇上身边呢！”
苏离睁大眼，无声的流泪，就连抽泣的声音都发不出。
是她害了姐姐。
全因自己，姐姐才去了……
索清音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领着大队人马扬长而去。
“王妃。”百合过来抱住苏离，稍微一动，痛的苏离眼里冒泪，“疼吗，是百合没用，百合保护不了您，百合扶您回府。”
苏离微微的摇头，眼看向书桌，百合扶她坐到凳上，不停的掉泪水，“王妃，您受苦了。”
苏离拿起纸笔，写道：“百合，我暂时不能说话，现在也不能回王府，事情还没查清楚。”
“可是王妃，您都已经这样了，何必还要留在皇宫？”
“因为是姐姐的事，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奴婢替主子谢谢王妃。”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苏离淡淡望下去，发现宫里所有的人都朝她跪着，连连磕着头，她询问的目光看向百合，百合向他们问道：“大家为何跪王妃？”
“回王妃，主子生前对我们极好，咱们只想弄明白主子为什么撇下我们去了，更想让皇上见见主子，不枉主子生前对我们恩泽一场。”
执起笔写着：“好好给你们主子打扮打扮，换身最漂亮的衣裳，要像她生前一样美丽。”顿了顿，“今晚不必下葬，明日再说，有什么事我来担当。”
“王妃，这对您非利事，您别为咱们担当了，有什么责任咱们自己扛”，百合看她嘴角淤青发肿，有些地方甚至渗出血珠来，万分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