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却不搭理他们,一味揽着朱芊灵,心焦地道:“哪里痛吗?”
太后不满了,亲自走了过去,推开那门,对身边人道:“拿灯来!”立时有人捧着灯过来了,太后道:“哀家倒要看看有何不可见人的!”
朱芊灵心知事已至此,不再阻拦,只闭上了眼,也不再看那些人。
太后进了暗室,一股阴风吹了过来,吹灭了灯,太后一惊,唤道:“点上灯!”
早有侍女将灯点上,这暗室中一切才略略清晰呈现在眼前,当太后看到地上白骨时,不禁一阵惊吓,几乎要倒了。苔茉赶紧扶住太后,道:“娘娘,当心点!”
太后想开口叫人,但怎么也张不开口,她看到那张红木案桌时,心惊得跳了出来,桌上摆着的正是大清国玺及一柄宝剑!太后从苔茉手中举过灯,看到那空白牌位,心更乱了,再看墙上写着“招魂烟雨中,半夜入梦来”,不禁一阵心惊肉跳。苔茉却看到了那幅画像,指着那女子,问太后:“娘娘,这女子?”
太后顺着看时,一颗心吓得不知飞到何处,喃喃道:“她是谁?”
外面朱芊灵见太后迟迟不出来,怕出事,也一转身进去了。福临跟着她,回头道了声:“谁也不许进来!”
朱芊灵见太后呆在那里看着那画像,心中虽惊,却也在意料之中,她道:“太后,世事难料,都那么多年了,何必追究她是何人?”朱芊灵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她也看到了那枚玉玺和龙锋剑正摆在桌上,像在炫耀着什么。朱芊灵回头看福临,见他神情古怪,便扑过去,抓着那玉玺,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太后缓过神来,不去计较那些装神弄鬼的事,见朱芊灵如此,脸上颇为失望,她道:“果然是你!”
福临此刻也半信半疑的,朱芊灵死活不让人进暗室,而这暗室的机关只有朱芊灵及自己知道。他此时脑里一片空白,朱芊灵真的不曾放下过吗?真要灭了大清吗?许久,他道:“皇额娘,先出去再说吧!”他提起龙锋剑,又抓起了玉玺,对朱芊灵道:“不要打扰她了!”
朱芊灵明白“她”指何人,便看了一眼那女子,不禁一阵痛,那女子仍是那般愁怨,似笑非笑地看着朱芊灵。朱芊灵仿佛看见一片火海,那女子喊着什么,义无反顾地奔了进去。火更烈了,满天红云。清清楚楚的,耳边却传来一阵泣声,“若有来世,定再为你谋取天下。”一声过后,又朦朦传来“若有来世”,“若有来世”等回音。朱芊灵只觉得浑身火灼般痛,逃也似的出去了。
当福临提着龙锋剑与玉玺出来时,众大臣都明白了朱芊灵为何不让人进去。魏象枢道:“皇上,找到玉玺了?”
福临点头,只呆在那里。眼里全是怅然若失。
多尔衮却不解了,朱慧将玉玺藏在了烟雨阁,就只为了嫁祸于朱芊灵?再看朱芊灵,一脸恍惚,不似在尘世。
太后道:“芊灵,人证物证俱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朱芊灵猜也猜不透这玉玺为何会在暗室内,是朱慧放的吗?她也知道烟雨阁中的暗室吗?更是迷惑于刚所见所闻的情景,一时魂游天外,不理太后之话。
一大臣奏道:“太后,皇上,玉玺在郡主房内找到,郡主难逃嫌疑,再加郡主出手伤人,大家都是亲眼所见!盗国玺杀大内侍卫,这等大罪不能不处置啊!”
史小月一听,忙跪下,对福临道:“万岁爷,郡主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她根本不会做这些事情啊!”
“好个刁奴!”一大臣喝道,“郡主杀人,我们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史小月也不管了,只道:“郡主一心只放在万岁爷身上,万岁爷啊!昔日情分都不见了吗?”史小月哭了起来。
太后眉一皱,“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拖下去!”
刚有人来拖史小月,芫宇看不下去了,她拉起史小月,上前一步对太后道:“皇额娘,事情还未明白啊!不能这样!”扶着史小月,低声道:“你别添乱了!”
多尔衮这时才道:“太后,此事绝不简单,弄清楚再说!”
福临以为多尔衮要公开朱芊灵的身份,沉下声道:“皇叔,你认为事情应是如何?”
“本王不知!”多尔衮道,他何尝不知道福临想的什么,他道:“只是芊灵确有盗国玺嫌疑。再者,她刚出手伤人,大家都见到了。”多尔衮停了下,看着朱芊灵,一字一顿地道:“按大清律,当斩!”多尔衮一言将所有人都吓了跳,斩了朱芊灵?谁敢?谁不知福临宠朱芊灵宠得连命也不要?但多尔衮又接着道:“朱芊灵,你可服?”
朱芊灵此时已经回神了,听到要斩自己时,倒不觉有丝毫痛苦,只觉得是一种解脱。她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却叫在场所有人都不由一阵心酸,她道:“既然在我屋里找到了,既然我依律当斩,既然王爷、太后都认定是应斩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平平静静的,像与自己毫无关系。
福临一听此话,未语泪先落,她这是要死吗?“芊灵,不要!”
太后虽不舍朱芊灵,但诸多证据指证朱芊灵,逃也逃不了。
芸香和芫宇都不敢置信,她们虽知道朱芊灵的身份,但一直待她如姐妹,真诚得很,而且早不把朱芊灵的身份放在心上了。芫宇喜她纯,芸香爱她灵,此刻事情如此发生,几乎都是无法接受。芫宇抱着朱芊灵,声泪俱下的道:“芊灵姐姐,你快说你没有啊!”
芸香隐住泪,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皇上!”她不称皇兄,而改叫皇上,足见心伤,“太后娘娘,阿玛,各位大人,请听芸香一言!”
多尔衮没想到芸香会这样,惊道:“芸香,你这是干嘛?”
那些大臣也慌了,这芸香是多尔衮的女儿,如此下跪,只怕多尔衮面上无光。都道:“格格,您是金枝玉叶,如何使得?”
“使得的!”芸香含泪点头,又道:“古人常说舍生取义,义薄云天,芸香与芊灵之谊,不敢说义,但想当义。今日为芊灵而跪,有何使不得?”一席话只说得在场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芸香见朱芊灵那般,不禁也伤心,她道:“我不为芊灵求情,只想说芊灵杀人事出有因,但罪不致死!而玉玺丢失,如何能怪到芊灵头上?再者若真是她偷了,她为何要藏在烟雨阁,让你们找到?芊灵还没笨到如此地步吧!这一切,摆明了是有人想致芊灵于死地。再说,芊灵马上便是皇后了,她拿玉玺干嘛?有必要吗?”芸香一直以聪慧冷静理智著称,这一番分析得合情合理,说得人人点头。
魏象柢摸着他短短的胡子,点着头,却道:“格格言之有理!只是郡主为何不否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