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这才松了手,说了声抱歉。
“朱芊灵你记得吗?”秦画香吐出了那个名字,她就不信,他真会不记得了。朱芊灵那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会忘了?
福临先是一呆,喃喃道:“朱芊灵?”脑里反复搜索着这个名字,可没有这个名字的影子。于是,只得摇头,“我认识她吗?我和她什么关系?”
装吧!再装得像些!秦画香心里道,嘴里却还是说着:“她曾经是你最爱的人!”
几个字,如雷击在是福临耳边、心头。“我最爱的人?”一遍一遍反复说着那几个字,“我最爱的人?”
秦画香看福临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便问道:“你不会真忘了灵姑娘了吧?怪不得她那么伤心!”
“她在哪里?”福临得知这个消息,本应高兴,却不知为何眼里滑出了几滴泪。泪在脸上,在这雪夜里,分外冰凉。
秦画香摇头道:“我只见她一面,还是上个月时。自此后。再也没见过了。今晚见到你,我还以为她也在,却没想到……”秦画香再也说不下去了,便转身回了屋。
雪地里,福临站在那片竹下,竹影婆娑,月迹斑斑点点,而福临,终于止不住泪了,全滚了出来。
四年了,没这么心痛过。甚至于连董鄂妃病逝时,也不曾这般过。当时那个心情是失去了最喜欢的珍宝一般,而现在,则有一种珍宝失而复得的心痛。
他虽然记不起来,虽然不知道那个朱芊灵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个就是他所爱之人了。
只是,为何会和她分开?为何会忘了她?福临忍住心痛,想起一个人来,便是芸香。他要去找芸香,去问她一切的真相。他必须要知道朱芊灵的事情,要知道他究竟和她有过些什么。
施出轻功,朝京城飞去。
流星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扬起。
回到宫中时,天已经大亮,因为出现天花,今日福临没有上朝。
归书见福临回来了,便喜道:“皇上,您终于回来了!”
福临看到归书似有些话,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时,芸香也进来了,给福临行了礼,才道:“宫里有人染上天花了!”芸香一脸的忧戚。
福临本来是想要问芸香关于朱芊灵的事,此时听芸香这样说,脸色变了,“哪个宫里,谁染上了?”福临换上龙袍,急着问道。
“玄烨!”芸香答道。
福临心上一紧,玄烨是他儿子,当下便道:“朕要去看他!”说着迈步就要出去。
芸香忙拦着道:“皇兄,天花是传染的!你武功再好,内力再深,也得避着些啊!”
“朕去看儿子,还顾忌个什么?”福临怒了,心里也着实担心。
芸香跪下,归书也跟着跪下了,芸香恳切地道:“皇兄,太医现在正守在那里,都说已经无大碍了。再说了,”芸香想了想,才道:“这个小孩子好得快,大人要是染上了,就难说了!”
“是啊,皇上!”归书也跟着道,“奴婢也听说太医们已经控制住了天花的发作,还请皇上放宽心啊!”
福临摇头,虽如此,还是走了回去,坐了下来。
芸香正想说什么,偏太后那边又派人来让她过去一趟,芸香无法,只得先去了。
福临一时担心玄烨,也没心情去问芸香其他事。
这一日间,幸而传来玄烨那边无事,福临才安心下来。
看到归书在跟前时,福临想起昨天晚上归书曾说过烟雨阁是处破败了的园子,突然有心去那边看了,便对归书道:“朕想去宫里转转!”
归书一笑,道:“皇上,您一晚上还没转完哪?”归书近来见福临对自己喜爱有加,也便与福临开起了玩笑。
福临性子温和,也不与归书计较,只是道:“朕一个人去!你在这里呆着吧!”道毕,便一人出去了。
归书倒有些意外,但他毕竟是皇帝,哪能让他真的对自己千依百顺的。
谁知福临才走到门口,便回头对归书道:“你也跟朕去吧!”
归书又是一惊一喜,忙跟了上去。
福临不去御花园,也不去哪个嫔妃宫里,只是带着归书到处乱转。
归书疑惑着问道:“皇上,这是去哪?”
福临不答,仍是一个劲的朝前走。归书也不好多嘴,只是紧紧跟着福临。
到了一处院门时,福临停了下来,而归书则是惊得张大了嘴。
“烟雨阁!”福临见找到了,便对归书道:“这便是烟雨阁了!”说着要推门进去。
归书看着福临,像从没见过一般。他难道真的记起了朱芊灵?如此想着,又想起宫里禁言朱芊灵,也不让人来这烟雨阁。今日虽是福临带来的,但若被人说成是她归书带来的,那自己这命还有?
如此想着,归书忙拦着福临,道:“皇上,这院子传说闹鬼,还是别进去了吧!”归书慌慌张张的说着。
福临轻轻推开归书,道:“朕对这里很好奇,很想去看看!再说了,世上本来就没有鬼,都是你们这些胆小之人编出来的!”说着,推开了那院门。
似是许久未有人打开一样,推开门时,一片蛛网扑面而来,幸而福临躲得快。
青石板铺的路上满是青苔,福临扶着归书,道:“看来这真是好久没来过人了!”又看了看四周,一片败落之色。叹道:“宫里竟然有这种地方,真该好好修缮一下了!”
这条青石小路竟一路曲折伸延到远处,福临笑道:“这倒有些意思!就像古人诗上曾说,曲径通幽处。好景就得这般让人去寻觅!”
归书自从进了这烟雨阁,心里就发毛,走一步,退一步的。
福临道:“你快点走!”
归书听福临这话,心里纵有千万个不愿,也只得任福临拉着去了。
绕过一处亭子,福临摇头道:“无甚新意,一到冬天,花都谢了,还有何趣味!”一时有些不想进去了,偏生看到那堵矮墙后有一棵老松树,不禁又道:“真是一景未完又是一景出!”
只是想到此园竟破落至此,又有些失意,心里道:当这园兴盛之时,不知又该是何等景致!
走下去,又到了那处梅花亭时,方道:“这时方有味了!”他抓着归书的手,只觉得那手冷得吓人,便问道:“你怎么了?”
归书只看到烟雨阁楼时,便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福临顺着她的眼看去,只见湖畔那棵柳树孤零零的守在那,柳叶早已不知所踪。
而那阁楼就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看到阁楼时,福临心抽痛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归书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烟雨阁还是烟雨阁,永远都会在那里,不管,走了多远,回头时,它还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