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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佳节故人变新人

如设想的一样,正月一日到三日,皇帝李治携武则天于泰山封禅,正月五日宣布大赦天下。八日,百里加急的文书从刺史府衙传到无锡县衙。天下多数犯人都得到释放,吴怀卿的父亲吴襄也得到减免,四年之后便可出狱。

芸析得到消息后,又暗中派人送了些许银两去给无锡县的大小官员,县令派人送来一封没有名字的信来,表明会尽可能让吴襄早些出狱。

另一方面,芸析在赵家庄给林毅征集了数百壮士,这几日已经随着预备军送到林毅所在的军营去,林毅因大赦天下晋升官阶,成了他所在军队中入伍时间最短的将军,统兵三千,官至六品。

“明天就是上月佳节了,不知道今年的灯会又会出些什么花样……”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顺便把奴儿带上。”芸析不紧不慢的做着手工细活,自从前些天的一场大雪把院里的菜冻死后,她便找不到事情可做,只好找些针线来打发时间。

“那你呢?不想去么?”

“你也知道,我喜欢僻静,这种热闹的场合不太适合我。”

芸析的回答却让香儿有些出奇,往年这种场合她是第一个闹着要去的。

还是是忘不掉当初陈府的繁华喧闹么?应该是吧,自己都忘不掉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忘掉。香儿心中想着,脸上浮现一抹失落。

“我去给奴儿做个花灯。”芸析见香儿不回话,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上元灯会,是苏州除了除夕夜外最重要的大日子,灯会从正月十三持续到正月十五,这三天是所有人的盛宴,此间市集和城门不再有开市闭市的说法,任由人员出入。

香儿本想拒绝,芸析却早已离去。

以前游灯会都是两人一起去的,芸析不想回忆起往事,她又何尝愿意想起。

芸析从后院找来一些竹条,按照往年的习惯在灯纸上草草画了几笔,简单的做了个花灯。

下午时分,芸析简单的替奴儿整理衣装,便将花灯递给奴儿,香儿则有些不情愿的带着奴儿出了门。

冬天的夜来的特别早,香儿牵着奴儿来到城中的时候城中已经点起了花灯,金黄色的亮光覆盖整个苏州城。

“姐姐,奴儿要吃那个……”

“姐姐,奴儿要买那个……”

香儿刚带着奴儿进城,便被奴儿拉着到处买东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奴儿手中就拿满了这样那样的吃食和杂耍。

“姐姐,东西太多,奴儿拿不动……”

“谁让你要这么多东西,自己抱着。”

香儿不满的哼一声,见奴儿眼眶中有泪珠在闪动,连忙俯身把奴儿手中的一堆杂物抱了过来。

“小祖宗,大过年的你可别哭啊,要是别人看到了说我虐待幼童怎么办。”

香儿没有办法,又去买了个竹娄,将奴儿的一堆杂耍扔到竹娄里,像是少妇进城般,一脸无奈的牵着奴儿四处瞎逛。

不知不觉走到了灯谜会场,负责灯谜的管事连忙走到香儿身前,“姑娘来猜猜灯谜吧。”

“灯谜…”香儿自言自语一声,以前和芸析逛灯会都是四处瞎晃,却是从未参加过灯会上的灯谜。

“此次灯谜的奖品是锦绣阁提供的,只要猜出前十关花灯上的灯谜,便可获得一个花灯作纪念,过二十关则能得到十斤白面,过了三十关则能得道十两纹银,若是能全部通关,不仅能得到一两黄金,还能得到锦绣阁特制的梅花香包一个,姑娘是否有兴趣试试?”

“这灯谜知道答案后怎么过关?” 香儿看着头上的灯谜,如同看着书上倒背如流的文章一般。

“您看出答案后给相对应横排的士兵就行了,他们会给您一支标有记号的竹签,竹签是您过关的凭证,凭着竹签就能通过下一关。”

香儿明了的点了点头,拉着奴儿走上前去,随手摘下一个花灯上的灯谜,走到相对应士兵面前,“土上烧刀子,封嘴。答案是炤。”

“恭喜姑娘。”士兵拿出一支竹签递到香儿手中。

“内里有人,答案是肉。”

“一轮明月照窗前,答案是光临舍下。”

“恭喜姑娘,这是竹签。”士兵恭敬的将一支竹签递到香儿手中。

…………

香儿如同一边走路一边摘狗尾巴草一样,轻轻松松的过了十多关,周围的人都还没看清香儿的模样,香儿就已经进入了下一关。

随着关卡的深入,花灯上的灯谜也越来越难,香儿开始驻足脚步,仔细思虑起来。

“天下无影,来去无踪。答案应该是天马行空。”香儿拿着手中的灯谜,不太确定的向士兵说出自己的答案。

“是的,姑娘,这是竹签,您可以进入下一关了。”

“暗中下围棋,黑白不分。”

“恭喜姑娘……”

“唔,又走咯…”奴儿一脸无邪的朝着士兵挥手,士兵则对奴儿还之一笑。

“今天真是碰见鬼了,小爷我在这儿待了都快一个时辰,想出来的答案都是错的,这人随手摘一个灯谜就过去了。”

从角落里传来一声抱怨,周围正思考的参赛者们都看向了他,有的赋予一种同情的眼神,更多的则是不屑。

“待了一个时辰还好意思说出来,没用!”一旁刚想出答案的男子鄙夷的哼一声,摘下灯谜到相对应的士兵面前,“一一入史册,答案是更。”

士兵将竹签递给男子,男子头也不回的进入了下一关,刚才怒骂的男子此时已无脸面待在此地,对一旁的士兵喊道,“这题太难,小生所学有限,退出。”

士兵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让开一条路,“十斤白面,凭着你的竹签到出口处去领取。”

男子灰溜溜的跑了出去,从身后传来一阵讥讽的笑声。

再说香儿,此时已经来到二十九关。

“就一个字怎么猜…”香儿在一个“雨”字的灯谜前驻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转向另一个灯谜,“顶破天,应该是夫子的夫字。”

“恭喜姑娘,您可以进入下一关了。”

香儿前脚刚进入下一关,身后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便赶上来,看到香儿进入下一关的身影,心中焦急,随手摘了一个灯谜便走到守关士兵的身旁。

“雨的谜底是‘池’字。”

士兵震惊的看了看王永,这个灯谜可是这一关最难的,没想到王永只是看两眼就答了出来,“公子,这是竹签,您收好。”

士兵近乎恭维的将竹签递出,军队崇尚武力强的人,也同样尊敬有知识的人。

王永接过竹签,连忙赶了上去。

香儿在这一关中转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张自己会的,连忙拉起奴儿向不远处的士兵走去,“昨夜星辰昨夜风,执笔万千入画中,答……”

“心有灵犀一点通!”王永急忙喊了一声,赶到香儿身旁,“香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方才他在关卡外就注意到了香儿,奈何那些守关的士兵不让他进来,说他破坏规矩,必须从第一关开始,王永便从第一关猛追过来,终于在这三十三关赶上了香儿。

“你是谁啊,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开我姐姐,快放开……”奴儿拿起手中的糖葫芦,使劲的敲打着那双死死抓住香儿的手。

香儿怔了怔,捎带忧伤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澈,“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叫紫兰,并不是你口中说说的香儿。”

“快放开我姐姐……”奴儿不依不饶的用糖葫芦敲着王永的手,柔弱的力气打在王永手腕上仿佛按摩一般。

“你就是香儿,你骗不了我的,虽然你的长相变了很多,但你的眼神没有变。”

“这位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不信你问问我妹妹,孩子是不会说谎的。”香儿依旧平淡的说到。

“就是,姐姐叫紫兰,不叫香儿,你最好把我姐姐放开,不让我打死你。”奴儿手中甩着已经被打掉一大半糖粒的糖葫芦,小嘴翘的老高。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王永一脸落寞的说着,双手无力的放了下来。

“这位公子,您过关的竹签。”守关的士兵谄媚的把竹签递给了王永。

“为什么要给那个坏哥哥,这明明是姐姐先拿到的。”

奴儿不满的哼着,香儿把她抱了起来,“奴儿乖,我们不玩儿了,我带你去买年糕好不好。”

“奴儿听姐姐的,有那个坏哥哥在,奴儿也不想在这里玩儿。”

香儿苦涩一笑,朝着守关的士兵身子行了一礼,守关的士兵知趣的给香儿让开一条路。

“可惜了,能到三十关的女子她是第一个。”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香儿毫无眷恋的离去。

在遇到突发事件时,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方才是香儿先拿了灯谜到守关士兵面前,但王永先说出了答案,守门的士兵按照规则做事,加上通过衣装打扮对王永和香儿的判断,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贫女而得罪富家公子。

“姐姐,姐姐,那个坏哥哥又跟上来了。”

奴儿拉着正在买年糕的香儿大喊到。

“这位公子,我真的不认识你。”

香儿一脸幽怨的说着,买年糕的老汉闻言,猜出王永一直跟在香儿身后,心中一怒,对着王永就是一阵乱骂。

“我说这人讲不讲道理,这位姑娘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还缠着人家。”

“怎么着,大过年的还想强抢民家妇女是不是?”

王永被老汉骂了几句,面带愧色的离去。

“姑娘,别理他,有钱人都这样,看到点有姿色的就想强抢,这几天整个苏州城都是士兵,他们这种人不敢乱来。”

“多谢老伯。”香儿向老汉行了个谢礼,拉着奴儿朝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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