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蹭得一下站起来站在床上,把手机朝着床上用力一摔,指着手机,大声骂道:“林江,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来指挥老娘啊?有钱了不起还是怎样!我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你看我理你吗?”
我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手机干脆利落地数落着。果然呢,当你觉得不爽或者是心里憋屈的时候,大声地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跳下床,迅速换上了一身厚一点的线衫和牛仔裤还有一双黑色的短靴,在鼻梁上架了一副镜框之后就匆匆出门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再次出现在那个熟悉的场景之中,眼前的一切和那晚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那些陌生的面孔大概换了一批而已,同样的景致,同样欢乐的气氛,除却空气里悄悄飘散开来的一丝寒风之外,一切都像是场景还原一样。
我一边不停地在心里盘算着,林江把我叫到这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是因为那晚在这里丢了面子打算找我讨回一局,还是在这儿告诉我过去的一切不过是他心血来潮叫我不要放在心上顺便在重申一次我们债务关系?一边在人群中搜寻着他的身影。
就在我的大脑高速旋转,构想出了一百种激烈的场面的时候,我看到了林江站在那晚我们分开的地方,身上穿着巴宝莉长款黑色风衣,如同一道几乎要融入这片夜色的黑色的影子一样,静静地看着我微笑,嘴角的笑容看起来柔和而带着一丝暖意,就像是嘴角噙着一个蜜糖味道的吻一样。
我脚步顿了顿,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儿,不停地告诉自己,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该来的一定会来,反正都是要面对的……然后缓缓地走向他。
“你来了?”他低头看着站在眼前的我,咧着嘴笑了笑,但是我的神经却已经绷得紧紧的,毕竟这将近三十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即使伏地魔冲着你露出笑容的时候,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放下手中的武器和心中的戒备。
我梗着脖子朝他僵硬地点了点头,说:“说吧,什么事儿?天气挺冷的,我明天还要去公司。”
这个梦幻般飘逸的男人,仿佛是幽幽地凌空漂浮在这个世界上,以至于他的举手投足,我总觉得他身上围绕着一股白色的雾气,那是被我们称之为仙气的东西。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打算理会我的催促,而是转头看着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不时变换着造型,然后回头看着我,说:“你看今天的喷泉,和那天的有什么不同?”
他笑着问我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并不是来自于广场上的灯光,而是他眼睛里本身带着的那种,有些晃到我的光芒。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裹紧身上的线衫,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我说话你是不是从来都听不懂啊?中文不好还是怎样?要我用英文翻译一次吗?”
“我觉得比那天更好看呢。”他侧过头看向广场上欢腾的人群。
我看着他的侧脸,一时有些别美色蒙蔽了双眼。怎么形容呢,大概用到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吧,我在心里不禁暗暗感叹,他妈也太会生了吧,啧啧啧。
但是我仍旧把心里所有的不耐烦都堆在脸上,皱着眉头说:“你要是没事儿的话,那我先走了。”我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抬起另一只手看着腕上的手表,轻声说:“再等一下好吗?就三分钟。”他的表情里带着难得的请求,认真地看着我,但是拉着我胳膊的那只手仍然握得紧紧的。
我垂下眼帘,说:“林江,我想我那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是欠你人情和钱,不过我一定会找机会还给你的,如果你真的觉得生活无趣的话,其实可以考虑一下去认真找个女朋友谈个恋爱的,我想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应该一抓一大把……还有啊,我觉得那天在游乐场看到的那个……”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忽然一紧,把我拉近了一点,仰着脖子轻声说:“马上开始了。”
被他这么一拉,我整个人几乎贴在他的胸膛里,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好闻的味道,就像是雨后森林里散发的木香,又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松脂那种暖洋洋的香气。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源源不断地传向我的身体,我虽然想要推开,但是却又无力抗拒这种温暖,只想靠着他,久一点,我甚至好像还能感受得到他的心跳声。
就在我陷入内心道与义的纠结之中的时候,忽然一声略微尖锐的声响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下一秒,在漆黑的夜幕中绽放成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划过我的大脑一般,我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天空中一朵朵盛放的烟花,绚烂夺目。
“这是……?”我惊讶地看着身旁的林江,轻声问道,他看着我一脸震惊,大脑显然已经停止思考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还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在我的身旁轻轻抓起我的手,然后紧紧地我在手心,我甚至还感觉到他的手心有一点潮湿,他用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我,滚烫的目光下,我内心那些寒冷的坚冰,忽然开始渐渐地融化开来。
烟花仍然前赴后继地在头顶绽放,盛开,广场上的气氛陷入了新的高潮,情侣相互拥吻,各种发色肤色的小孩子们欢乐地跑着跳着,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被这场忽然到来的烟花表演点亮。
我心里那些躁动的情绪在他的目光里渐渐融化,然后复苏,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像是一把被炒得滚烫的沙子一般。
“陈桐,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反思,是不是我说过什么,或者是做过什么,才让你对我的感情产生了误解。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喝得脸颊通红,整个人连路都走不稳,但是目光却依然冷静,从那个时候我就对你有了印象。后来因为缘分巧合,我们有了那么多接触,我渐渐地发现,你跟那些出现在我身边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你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