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卧门外寒暄了一会儿，柳飘飘就打算和程少华离开。转身的时候，却无意间瞥到隔壁房间里的书桌上那一盏跑马灯。
“咦？”
“怎么了？”
“阿弟姐，这是你的房间吗？”柳飘飘指着未关严实的房门问。
王弟心有余悸地点头，“啊……对。”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嗯？看什么？”
“我看你桌上的跑马灯跟我的很像呢。”
“啊……跑马灯啊？那个……”王弟开始不知所措，也接不上柳飘飘的话，犹疑着开了门，干笑道，“跟你的像啊，那还真是真巧啊。”
说这话时，王弟又不自觉看向程少华。
要不是这个人提前打过招呼，说是柳飘飘现在病情还不稳定，不能一下子说得太多刺激到她，要是控制不好，可能会恶化的话，她真的想给柳飘飘全说了出来。
柳飘飘看了看房间，将那盏跑马灯插上电，望着那投影出来的图案异常惊讶，“竟然跟我的一模一样！”
她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二人，却奇怪得发现，他们的脸上没有自己那样的惊喜。淡定地很奇怪。
心里有疑惑，但柳飘飘也没有立即表现出来。转而说道，“那个，阿弟姐，你好好陪陪阿沁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离开清雅苑后，柳飘飘的脸上一直看不出异样。程少华见了，当车子开过拥堵地段后，呼出一口气说道，“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现在你已经到过清雅苑，也该知道了。”
一句话，吸引了柳飘飘完全的注意力。她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程少华，双手不自觉揪住心口，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瑞典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你是因为生了病，我才带你过去养病的。但是当时我并没有说，你得的是什么病。”
说到这儿，程少华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瞥了一眼柳飘飘的脸色，见她还算淡定，便又继续说，“因为我的疏忽，你被人注射了不明药剂，导致记忆受损。瑞典的那位制药师，为你研制了几个月的药剂，终于有了突破。你在服用第一期后，清醒了过来。但是对于四周的人事，充满了陌生……”
隐瞒了程少瑾和她要离开自己的部分，程少华将能说的挑挑拣拣说了出来，尽可能地简单易懂，让柳飘飘能够接受。
说的差不多了，车子也开回了别墅。坐在车子里，程少华没急着下车，静静地坐着，陪着身边的柳飘飘。
听了那么多颠覆意识的她，显然有些接受无能。
好不容易将程少华说的话整理下来，柳飘飘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也开始明白，那些没有光的夜里，为什么有一个哀戚的声音会出来烦扰她。
那是本来的她的一部分啊！
她却曾经那么讨厌，禁止了它的出现，现在想想是如何地令人作呕啊？
“曾经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程少华说了许多，却没提到，她从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没有人真正了解你，但你很惹人喜爱。”
“我想去清雅苑住，可以吗？”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知道自己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程少华告诉她，王弟和方沁曾是她最信任的两个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两个人。
可是她对他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对于自己来自哪里，也没有一丁点儿记忆。这怎么可以呢？
浑浑噩噩过一生，她不愿意。
“可以。”
听到程少华这么说，柳飘飘长呼一口气。
“但是……”
“但是什么？”柳飘飘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每个周末回来住，好吗？”
程少华这不是在安排，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自从醒来到现在，她身边的一切都是程少华亲力亲为安排好的，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而她，也莫名地服从程少华的一切安排，没有太喜欢，也没有太讨厌。想着跟他在一切怎么样都可以。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
程少华此时的问题，让她心里莫名悸动了好几下，下一瞬便心花怒放地抱住程少华甜蜜亲上一口。
“谢谢你，少华。我也答应你，每周末回来住，按时接受治疗。”
“好。”
程少华宠溺地揉揉柳飘飘的秀发，这才带着她下了车回家。肖嫂已经做好晚饭，二人一同用了餐便上了楼。
第二天程少华就找了人来打包好她的部分东西，亲自送到清雅苑楼下。
王弟得知柳飘飘要回来住是既惊喜有惊吓，来不及问具体发生了什么，立马请假回来。到了家门口，却没看到柳飘飘。疑惑地打电话想要询问一番，却听到屋子里传来爽朗的铃声，立马开门进去。
柳飘飘就站在客厅门口，拿着手机准备接的时候王弟就挂掉了。
“哎，你怎么进来的？”王弟看见她，立马上前问。
“我也不知道，手放在密码盘上，就自己动了几下，我就进来了。”
“……”合着人失忆了，身体还记得家里的密码？这也太神奇了吧？
王弟惊喜地看向被程少华派人收拾过的房间，一瞬间又有了当初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感觉，心里暖暖的，“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柳飘飘摇头，眼神里难掩失落，“什么也没想起来。昨天离开后，少华跟我说了我为什么会失忆。也告诉了我，你们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我想回来住着，看能不能早早想起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说到后头，柳飘飘的眼睛开始熠熠生辉，看的王弟那叫一个心欢喜。
“看你今天回来，我去买点儿菜下厨，咱们吃顿好的！”
“好！”
“对了，两年前，方沁也是这时候来和咱们住一块儿了，我今天去买点儿大闸蟹来纪念一下！顺便宽慰一下那个失恋的小女人。”
王弟说起这个柳飘飘立马四下看看，问道，“我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阿沁姐，她去哪儿了？”
“上班啊。她难过了一晚上，今天盯着两只鼓鼓的眼睛去上班了。”
“那样还上班啊？”
“要不然说她是女强人？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你以为她跟咱们一样都是没怎么经历过感情的人啊？一次失恋，很快就能走出来的。就是当时心里憋屈。”
柳飘飘听王弟这么说，似信非信。但心情却是无比好。
“那咱们去买点儿食材，等阿沁姐回来了，给她一个惊喜？”
“没问题！”
程少华送了二人到超市后，就回到了公司。坐在办公桌前，审批着桌上的文件，他的心却已经不自觉飘远。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要是有一天柳飘飘全想起来了，还是选择离开他，他该怎么办？
想起在瑞典时，到了一座教堂里，牧师开点他的话，心里好受了一些。
纵然柳飘飘会有全想起来的一天，现而今，她却还什么都记不得，还能跟他好好地在一起。享受着短暂又幸福的时光。
不论结局如何，这段时光是独属于他的。
工作结束后，程少华开着车无意识地又开到了清雅苑，索性开着车到楼下。抬头望向六楼大亮的那间阳台，就这么静静呆着。
当肚子开始抗议，他才收回目光准备离开。目光一转，却看到晃晃荡荡走过来的方沁。
从前她走起路来那都是昂首挺胸自信满满，没想到失恋一次，竟然就被打击得不成人样。这般气馁的样子，真不像她。
眼看方沁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程少华客气地伸出一只手臂让她扶住。待她稳住身子后，程少华才收回手，说道，“他们在等你回家吃饭。”
方沁下班后喝了点儿酒，身上的酒气还很浓郁，但意识还保持了几分清醒。望着眼前的人渐渐清晰，冷笑起来，“是你啊，程少华。”
看方沁状态不对，程少华皱起了眉。摸出手机准备给王弟打个电话。却不曾想，方沁眼疾手快，抢走了手机。
“你想给谁打电话？”
迷迷糊糊看了屏幕，发现停在柳飘飘的位置上，她没意识地就拨通了电话。
楼上的柳飘飘正帮王弟将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听到手机响，立马到客厅拿起。见是程少华的电话，笑着接起来，“少华？”
刚说了一声，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声音。
“喂，飘飘啊？我不是你的少华，我是方沁啊。”
“阿沁姐？你怎么……”拿着少华的手机？
后面的话柳飘飘还没问出来，手机那一边的方沁就痴笑起来，“哈哈，飘飘，我好难过啊！你的少华就是我的克星，克星！哪儿都有他……我好……”
方沁后面的话也还没说出来，手机就被程少华强行抢了过去。现在的方沁，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出来，程少华也不想让她的话引起柳飘飘的误会。
但这般说一半吊一半的话，更让柳飘飘起疑。
“飘飘，你怎么了？”
听到身后传来王弟的声音，她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立马将手机揣进裤兜里，转身说道，“没事，刚才接了个电话，好像打错了。”
当她说出这话时，阳台的王强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楼下纠缠的二人。
从这个角度看，程少华和方沁的动作实在是不清不楚。看方沁的样子也不正常，王强也就没有多言也没多语。见方沁被程少华扶着进了楼，便坐上轮椅，往门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