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白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他只是在吓唬我,伤好了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生龙活虎的模样。
此刻,他在我对面,紧紧地盯着我,眼底带着平日里惯有的嘲弄,仿佛我又怎么招惹他了一般。
我也微笑地看着他,保持着所谓的气场和他僵持着。
“小濛!小濛!”恍惚中,妈妈的喊声从耳边传来,由远及近。我缓缓地转过头,拨开眼前的云雾,果然,妈妈就在我身边。只是,她眼睛怎么红红的?是萧羽白那两个姑姑又为难她了吗?
我伸出手,轻轻地擦去她颊边的泪水。她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泪水却再一次滑落。
“小濛……”又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是爸爸,萧爸爸。他的眼里似乎也有泪痕。
“小濛,你别这样,哭出来吧!”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哭出来就好受了!”
哭?我一阵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哭?
“她这种人,哪里知道什么是感情,怎么会哭?”一个不善的声音响起,是萧文滨。她瞪了我一眼,扭头擦了擦颊边的泪水。
我环顾四周,心里更是疑惑重重。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哭?为什么大家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我低下头去,自己什么时候也穿了一身黑,胸前还别着一朵白花。怎么回事?对,一定是萧羽白的恶作剧,趁我熟睡时给我换上去的。
“小濛,不要再看了!”妈妈哭着把我拉开,找了个位置让我坐了下来,“羽白已经死了,你接受现实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诧异,“萧羽白怎么会死?他不是好好的吗?刚才我还见到他来着!”他那么讨厌,肯定活得长,谁死了他都不会死!
“小濛,我知道你念着他,”萧爸爸道,“但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即使为了这一点,你也要振作起来,千万别辜负他!”
“是啊,”妈妈继续道,“羽白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不要在他死亡的阴影里畏缩不前……”
“不!”我站起来,辩解道,“谁说他死了?他明明还活着!你们这么诅咒他,有意思吗?”说完,我推开妈妈,迅速跑出了礼堂。
羽白,你还在对吗?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你只是开玩笑,你只是在和我捉迷藏。你最喜欢捉弄我的,这一次也是的,对吗?
只是,你现在又在哪里?我又和妈妈吵架了,你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哦,因为妈妈很喜欢你,你要留下来安慰她的,对吗?
一个人回去我们的房间,我看着挂在墙上的婚纱照。照片上,他紧紧地拥着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走上前去,一把摘下婚纱照,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以前从来不摔东西的,但我这样做无疑会激怒他,他是不是就会马上出现,然后一阵冷嘲热讽?
一阵碎裂声之后,四周寂静一片。羽白,你还没玩够吗?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还是因为,我限制了你的自由,你跑去找崔妍婷她们了?我跪倒在地,却没有泪水。萧羽白,你给我滚出来!只要你露个面,你找谁都行,我说话算话,只要让我再看你一眼……
但我并没有再见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属于天堂的白色。
羽白,你在哪里?我费力地动了动眼皮,却找不见他的身影。
“小濛,你醒了!”是妈妈的声音,她的眼睛已经红肿了,声音带着哽咽,“你怎么可以这样,羽白不在了,你再走,我该怎么活啊!”
“羽白……不在了?”我喃喃地重复着她刚才的话。刚刚我做了什么?我低下头,一眼看到了我左手腕包着白色的纱布,隐约有血渗出来。
是左手腕,伤疤所在的地方。难道,我回到了高考结束那年?萧羽白呢?又想坐视不理不负责任?我胡思乱想着,甚至没有留意一旁的医生已经拿出了听诊器。
“……病人的身体状态还好,只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识,你们多劝劝她。这次多亏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孩子就保不住了……”
“什么,孩子?”我一个激灵,顿时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虚幻顿时荡然无存。
“你不知道吗?”医生扶了扶眼镜,“你怀孕五周了,以后可要多注意,寻短见这种事千万不能再发生了!”
孩子?我和羽白的孩子吗?我轻轻地摸了摸小腹,微微一笑。羽白,你看见了吗?我有你的孩子了。结婚之前,你不是一直追问陈莎莎孩子的事情吗?现在我真的有了,你在哪里啊,你出来看一眼啊!
“雨濛,你别难过。以后,让这个孩子认我做干娘好吗?”是陈莎莎,她坐到我床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萧雨濛!”一声严厉的呵斥,是叶贞祯。“你就不能好好活着吗?你想让萧羽白死也不安心吗?”
“胡说,萧羽白根本没有死!”我坐起来,大喊道。
“醒醒吧,他已经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叶贞祯继续道。
“不,他没有死,你不许说他死了!”我几乎尖叫出来。他明明还活着,怎么可以这么诅咒他。即使是爱他始终如一的叶贞祯,也不可以。
只是,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我必须振作起来。我要让他看到,即使他不在,我也会一个人将孩子养大。让他总嘲笑我能力差!
为了让孩子健康成长,我开始吃东西,疯狂地吃,即使有时候没有胃口,即使吃了会吐出来。渐渐地,他们说我脸色好了,可以出院了。
这一天,他们说要来接我回家。我没有等,而是一个人走出了病房。许久没出门,居然已经是冬天了,外面落满了雪,惨白的阳光直直地射入我的眼睛里,让我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
短短数日,已是物是人非。我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散步。好像,这几天反应没那么强烈了。隐约想起,我还有一份工作来着……旷工了这么多天,那头该急了吧?